“你是我爹？”
“诶对对对！”
“你叫常舟？”
“嗯对对对！”
“我叫林惜予？”
“哎对对对！”
林惜予皱眉看他。
“真对假对？”
“真……真对啊……”常舟看她看半天，眼中困惑并不作假，“小鱼儿……你……真的都不记得了？”
“我……记得姜杉，她是我的好朋友。”
“……”不如不记得。
常舟默默吐槽，叹了口气：“我是你爹，但不是你亲爹。
十三年前，你爹我在鸿芦山上意外碰上的姜杉。
她那时候瞧着狼狈极了，好像有好几通厉害的人想要她命，为了让你活下来，她就把你交给我，给我指了条道儿让我带着你逃命去，自己去对付那些人。
走的时候一字一句反复跟我强调，你叫林惜予，不要给你瞎取名儿。
这十三年了，也没瞅着她和她那个宗门出现过啊，怎么你今儿一醒来见着她跟见着亲姐姐似的？
嗐，说到这个，小鱼儿，你昨儿个出门做了什么？
回来就睡！
足足睡了一天呐！
可急死爹了！
怎么样啊小鱼儿？
你现在还有没有不舒服？
姜杉那个杀千刀的瞧不上咱普通人大夫的医术，说得好像她有多厉害似的，正好她不在，爹再把大夫叫进来……”“好了好了……爹……”常舟说急了就抓着郁椿转着圈圈检查，郁椿连着转了好几圈，在自己要吐之前急急叫停。
所以想弄清楚怎么个事儿，还得去那个云天宗……天老爷，听大叔这描述，她不会是个什么牛逼哄哄的人的遗孤吧？
不过……弄清楚了，然后呢？
现在官家小姐的日子听着就滋润，要钱有钱要爱有爱，在这里和“爹娘”幸福美满地苟一辈子不行吗？
爹娘……郁椿反应过来：“爹，我娘呢？”
“小鱼儿……”常舟眼眶一红，声音也哽咽了几分，“你忘了我，忘了姜杉都不打紧，你怎么能连你娘都忘了呢？
她在九泉之下……”啊……去世了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郁椿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伤心难过一下，可她只是觉得惋惜。
我要是个演员就好了。
幸而常舟并不再看她，只是像失去了力气一般软绵绵坐在地上，瞧着竟失了神。
郁椿终于有些慌了，“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我忘了……诶我……”说不知道显得她好冷漠。
说我忘了显得她好无情。
怎么着都冷漠无情。
郁椿急得要跺脚：“爹！”
喊得常舟一激灵。
“忘了想起来便是！
你带我去看看……娘！
不就好了……咱们人要往前走，不然停在原地的人瞧见我们因为他们而止步不前会内疚的，你肯定也不想娘内疚的是不是？”
常舟红着眼眶点点头。
郁椿再接再厉：“所以你要好好生活啊！
娘在九泉之下瞧见你过得好，必然也高兴得不得了！”
常舟再次红着眼眶点点头。
就是……好像哪里不太对……得了，这大叔也问不出啥了，重点不在常府，在云天宗。
郁椿叹口气，仍觉得很不真实。
怪怪的。
要说是有人整蛊，这布景，这装造，还有这演员的演技……都是不可能的。
要说遇上穿越了，既不是穿的真实历史也不是穿的哪本小说，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她的名字和这具身体的原来主人的名字对不上，这不符合她看过的穿越小说的基本条件啊！！！
最最奇怪的一点，姜杉……“小鱼儿，聊好了就走吧，我们赶路还需要时间。”
说曹操曹操到，姜杉的声音很合时宜地在外头响起。
郁椿应声，将门打开一条小缝，恰能将自己的脑袋挤出来：“姜杉，我想去见见娘好不好？”
姜杉点点头：“好。
安全起见，我陪你们一起去。”
她过来牵起小鱼儿的手：“与娘亲好好道别，日后回了云天可就不能哭鼻子喊娘了知道吗？”
“死轴子，还不走？”
“走走走！
谁说不走了！”
郁椿有点不习惯这么高的姜杉……或者说，她有点不习惯这么矮的自己：“你说你是我的大师姐，那你不奇怪为什么我醒来以后都不叫你师姐了吗？”
姜杉一愣，疑惑地看向小鱼儿：“你一首都叫我姜杉，从没叫过我师姐。”
一首，从没。
看起来，林惜予和姜杉常见面，只是林惜予从没和常舟说。
有点意思，第一次当主角，忽然有点兴奋。
于是，三个人一人心系妻子，一人心系师妹，一人心系自己。
一路无言，很快就到了常夫人周氏的墓地。
尽管来的匆忙，但常舟依然带上了水果，他上前去细心摆好，很快就哭成了“林黛玉”：“小君……小鱼儿来看你了……”但“林黛玉”还没哭上头，就被小鱼儿扒住肩膀：“你说她叫什么？！”
“林黛玉”被吓一跳：“小……小君……”“周林君？”
“小鱼儿！
不可以如此无礼！
怎可首呼你母亲名讳！”
“死轴子……”姜杉蹙眉，也觉得小鱼儿忽然这般无礼不妥，却也见不得常舟如此严肃地训斥她。
“爹……她……去世了多久了？”
“……十三年……”十三年……郁椿的妈妈真的去世了十三年……她终于认认真真地看向了那座墓碑，走过去轻轻抚摸着上面一笔一笔刻画的字迹。
妈妈，对不起，我就算是做梦，也没能让你多活几年。
十三岁的少女出挑又稚嫩，纤细的手指触碰上石碑，刹那间，这个她曾经重复过无数遍的动作带着无数碎片向她的脑海奔涌而来。
三岁，六岁，八岁，十岁，十二岁，十三岁……记忆中自己的手指逐渐从圆润可爱长成青葱细长，石碑旁野花竞放又雪满石台，身边或喧嚣或安静，心情或开心或悲伤。
郁椿猛地退后，不可置信地回忆着刚刚那些片段。
这些……记忆……好真实……姜杉第一时间注意到她溃散的灵气似有重聚之兆，立刻布下结界为她尽可能免去一切打扰。
然而不够……还不够……仅仅维持了一刻钟，灵气便再次西散开来。
林惜予像一片碎纸，飘飘摇摇地倒了地。
“小鱼儿！”
“我在呢……没事……”郁椿只觉得自己有些没了力气，真是奇怪，只是无数个她抚摸石碑的记忆画面，怎的就累成这样？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