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第一回》:“秦老在打麦场上放下一张桌子,两人小饮”。
打麦场是农村人在自家空闲地,先套上牲口拉着镶满铁齿的“钯”划出一层浮土。
然后人拉着拴绳子的破大锅,用锅沿细细刮平,泼上水,稍晾,铺上往年的麦秸、麦糠等,用碌碡反复碾压。
等土半干不湿的时候再重复几遍,最后压平实。
收获的庄稼都需要在打麦场摘取、脱穗、脱皮、晾晒、装仓等等。
有些地少贫穷的人家自己不舍得拿出一块地来做“场院”,就在收获的季节“蹭一蹭”家里有打麦场的。
乡里乡亲的,临时也都相互帮助,在打麦场整理修缮的时候都出力出工,“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就是这个道理。
当然是否允许使用打麦场,取决于个人态度。
乡里乡亲的只要能提供方便一般不会拒绝,农忙季节也是抢收季节。
但是村里总有些人临时抱佛脚或占小便宜,虽然得到实用,却难免被议论为自私懒惰。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
一个人在社会上混得连脸都不要了,也就像树被扒光了树皮——光秃秃的,最后也就“枯死了”,就是不死也长满了瘢痕、丑陋不堪了,当然碰到小气、吝啬、不仁义的就是一口回绝。
村里也有几个自私的“疙瘩人”:基本上是几个小地主、富农。
他们平日里人也不和别人交往,一门心思过自己的日子,不愿意沾人家的光也不愿意施舍别人一瓢水。
就是左邻右舍的也不愿意行个方便。
往往弄得两家子脸红脖子粗的,邻里邻居的就有了些纠纷。
有些地多的就在打麦场旁边盖上几间茅草屋,庄稼收获了,需要日夜看管——防人防动物。
秋天收获的季节是农村最美的季节,家家户户都飘着庄稼的芬芳。
张天顺几百亩的田地。
当然需要一个不小的打麦场了,盖得茅屋也可以常年住人,里面锅碗瓢盆的也齐整。
只是到了冬天,粮食该卖的卖了,该收藏的收藏了,贵一点的物品也都拿回家了,剩下的也就是些破烂东西了。
张天顺这个“打麦场”在村外山坡的一片荒地上,这片荒地土壤少、石头多,山坡下就是他家水源充足的良田了。
把“场院屋”建在这个山坡上:一个是收割庄稼后有利于晾晒;另一个也可以看护庄稼。
平日里这个“场院屋”是张天顺本族的一个叔伯长年累月在这里居住的。
但是每到收获的季节,张天顺也是加派人手,自己有时候也在这里住上几夜。
心情好闲暇的时候也弄壶烧酒和下酒菜,他就和叔伯喝几盅,滋润的享受农村的宁静和美景。
张天顺在自家打麦场的茅草屋很多次感觉自己就是凤凰山的“土皇帝”。
皇帝可以夜夜笙歌,他虽然没有这个待遇,但是他也有皇帝的追求和爱好。
茅草屋方便、安全还能遮风挡雨,三间茅草屋倒成了张天顺临时的“寝宫”,他虽不能明目张胆的:很多时候也就是偷偷摸摸、苟苟且且、苍苍蝇蝇的,但是他也深陷其中,乐此不疲。
叔伯也知道张天顺的这点“爱好”。
每次张天顺借口让他回家歇歇——给他放个假,回家和家人团聚的时候,他就知道本家的这个侄子又有了“新情况”了。
当然有时候他也给族长站岗放哨、打掩护,而每次这个侄子都会孝敬他点“稀罕东西”。
侄子是大地主、家里有万贯家产、几辈子也吃不完的粮食。
总有些贪图钱财的女人、靠出卖自己的身体得到一些物质利益:似乎也不是啥丑事!
农村人也见怪不怪。
羡慕嫉妒恨也没用,谁叫人家有这个本事啊!
说风凉话的只能说你“吃不着葡萄还说葡萄酸”。
但是村长的三婆娘“翠翠”就在茅草屋好几次当场抓了他现行。
这是个性子爆、脾气急,“醋坛子”的娘们。
每次撒泼不要命,把个村长脸上挠的几天不敢出门。
这次张天顺敢让菊花到茅草屋:一个是翠翠这几年看管松了,再一个翠翠这几天心不在焉的,估计也没时间去管他了。
菊花偷着来的时候,张天顺己经把炕烧的热乎乎的。
太阳刚落山,天蒙蒙黑的时候他就让叔伯提前回家了,叔伯心知肚明也不多说啥:“窗户纸的事一捅就破”,可就是不能随便捅,这是砸饭碗的傻话。
侄子是给他带着礼物的,无非也是堵他的老嘴。
他可不是“嘴欠”的人,否则侄子也不能把看场院的差事安排给他,到了收获的季节,满园的粮食,在农村看院员也需要良好的德行。
侄子给他的都是稀罕东西:一袋茶、一壶酒、一包烟,甚至家禽和牲畜的一点内脏、几根骨头也是他一家人丰盛的晚餐。
看场院的狗也让叔伯顺便带回家了,叔伯知道侄子约的一定是他也认识的人。
周围村庄来过场院屋的女人每年都有几个,侄子虽然隐隐藏藏的,可是一喝多了也经常和他炫耀一点“人生感受和感悟”,他也是露出羡慕的眼光,配合着的吧嗒嘴。
接到菊花主动的暗号,张天顺也做了充分的准备。
可自己毕竟上了岁数儿孙满堂的人了,为了提高肾气,他带来了人参虎骨酒和一条驴的“东西”,为了这个“东西”还是他亲自去了县城找的张屠户。
张屠户说这头驴还是头壮年驴,不是***急疯了自己挣断了缰绳跑出了马厩,掉进山崖摔死了,谁舍得宰杀这匹出力干活的畜生啊!
正是推磨拉犁的好年纪,心痛的驴主人三天三夜都没有合眼!
张天顺在买这条驴东西的时候给张屠户加了钱码。
他知道菊花来的也不会早了。
他就是担心菊花如何和家里人交代,但是看菊花平日那个聪明灵活劲,这个年轻人一定有办法。
于是他又给锅续上柴,顺便到周围溜达了一圈。
此时万籁寂静,星光闪烁,连村里狗的狂吠声都没有了。
他把驴东西切成大块,酒提前用烫壶热上了,顺手抽起了旱烟袋,吃一块驴东西喝一口酒,悠哉游哉的等着菊花到来。
虽然是春季了,早晚天气还是冷。
张天顺酒喝的微醉了,一条驴东西也几乎全部进了他的肚子,菊花还没有来,算时辰也快到子时了。
他不免心烦意乱起来,暗自思忖:“这个主动的女人脱不了身还是忽悠他”?
这期间他都出去查看了好几次。
就差去菊花家侦察敌情、观察岗哨了,他细细思量和菊花的接触,菊花的一举一动,总感觉菊花不是“放鸽子”的人。
菊花轻轻推开门的时候,张天顺正在打盹,土炕上的油灯几乎熄灭了,方桌上是残羹冷炙。
门声惊醒了张天顺,看见菊花来了,他咧了咧嘴说:“侄媳妇,你终于来了”,又连忙下炕出去看了看,轻轻掩上门。
菊花低着头摆弄自己的辫子,脸色绯红,胸脯一起一伏,呼吸急促,她今晚特意换上了结婚时候的衣服。
看见菊花的局促扭捏样,张天顺倒觉着不好意思起来。
菊花终究是他的侄媳妇,他和菊花差着辈分。
“侄媳妇,脱鞋上炕吧,喝杯酒驱驱寒气”张天顺拉着菊花的手温柔的说。
听到村长这样说,菊花偷偷瞄了村长一眼,又抬头看了看方桌上的酒壶和驴东西,低着头说:“俺不会喝酒,在家吃过饭了,把油灯吹了吧”。
让她主动的陪着族长喝酒、发嗲、放浪形骸、媚态十足她不敢也害羞,她不是交际花更不是***。
闻听菊花让吹灭灯,张天顺也没有再坚持,俩人终究是第一次邀约,再说时辰也是深夜了。
他顺从的把酒壶撤了,一张嘴熄灭了油灯。
此时屋里黑乎乎一片,只能听到风吹窗户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