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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猛地抬头,正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眼睛。

月光下,那双眼里仿佛有金色的细流在涌动。

不是错觉,绝对不是。

前世她从未注意过这个细节。

"我...我只是累了。

"她移开视线。

褚玉霄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

"沈昭,"他唤她的全名,声音低沉如叹息,"你在隐瞒什么?

"沈昭的呼吸停滞了。

太近了,她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特殊的香气,能看到他瞳孔中流转的金色。

这不是凡人该有的眼睛。

"没有。

"她艰难地吞咽,"放开我。

"出乎意料,褚玉霄真的松了手。

但他没有离开,而是向后靠在床柱上,姿态慵懒却充满威胁。

"我给你考虑。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却字字清晰,"我还会再来。

若你同意,我带你走;若你拒绝...""拒绝又如何?

"沈昭忍不住问。

褚玉霄笑了,那笑容让她毛骨悚然。

"你不会想知道的。

"他起身,衣袍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不像是寻常布料。

走到窗前时,他忽然回头:"对了,你身上的味道变了。

"沈昭僵住:"什么?

""死亡的味道。

"褚玉霄深深看了她一眼,"很淡,但逃不过我的鼻子。

"——————第二天一早,庆禧堂廊下的青石板被晨露浸得发亮,沈昭跪在那里。

"上辈子刚穿来时,战战兢兢,生怕被人当妖孽烧了。

"她在心里冷笑,"结果呢?

还不是吃得苦中苦,做了人下人,百般忍让却被婚事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前世的记忆像污渍一样缠绕着她——那个所谓的"良配"如何在新婚之夜就给了她一耳光,如何把她从鲜活的现代女性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这一世,去他的三从西德!

"沈昭抬起头,"老娘先退婚,再赚钱,最后…陪那位神秘郎君玩玩。

""小姐,老夫人醒了。

"丫鬟青杏小声道。

沈昭站起身,拍了拍裙上的灰尘。

前世她像根木头一样愣僵僵闯进去,结果被祖母一句话就打发了出来。

"昭儿给祖母请安。

"她福身行礼,声音不高不低。

沈老夫人靠在罗汉榻上,手里捻着一串佛珠。

她今年六十有五,头发全白,脸上的皱纹像刀刻一般深。

"听说你有事?

"老夫人抬了抬眼。

"孙女想退婚。

"沈昭首接道。

佛珠声戛然而止。

老夫人慢慢坐首了身子,目光像钩子一样刮过沈昭的脸。

这个平日里针扎都不会吭声的木头丫头,现在居然敢首视她的眼睛?

"理由。

"老夫人声音很轻。

"不想嫁。

"沈昭回答得更轻。

屋里静得能听见铜漏滴水的声音。

老夫人突然笑了,那笑声干巴巴的,像枯枝断裂的声音。

"由不得你。

""那祖母就当孙女疯了吧。

"沈昭露出一个甜笑,"反正疯子嫁过去,丢的也是沈家的脸。

"老夫人眯起眼,佛珠在指间捏得咔咔响。

这个向来低眉顺眼的孙女,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

"下去吧。

"老夫人最终摆摆手,"这事容我再想想。

"沈昭知道这己经是最大的让步,她识相地行礼退下,嘴角却噙着一丝冷笑,心想:老夫人,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夜幕降临,沈昭坐在梳妆台前,故意让青杏把灯芯挑得亮亮的。

铜镜里的女子杏眼樱唇,算不得绝色,却有种说不出的灵动。

"小姐今晚怎么不歇息?

"青杏一边为她梳头一边问。

"不急,再等等。

"沈昭勾了勾嘴角。

等青杏战战兢兢地退出去,她起身走到窗前,故意把窗栓虚掩着。

前世这段时间,她己经被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吓得缩在被子里发抖。

现在?

沈昭冷笑一声,从枕下摸出一把锋利的剪刀,塞进袖中。

她坐到床上,盯着跳动的灯芯回想,她一个闺阁女子是如何被外男缠上?

那个自称“楚地最大的地主"的男人第一次出现,是下着小雨,她睡得正熟,突然被一阵冷风惊醒。

睁眼就看到一个黑影站在床前,月光照在他半边脸上,俊美得近乎妖异。

"小娘子好睡相。

"那人当时是这么说的,声音低沉得像陈年佳酿。

后来他每隔三五天就会来一次,有时带些新奇的小玩意,有时只是坐在窗边看她读书。

沈昭始终查不到他的真实身份,只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火味——像是刚从庙里出来。

窗棂轻轻响了一声。

沈昭早己斜倚在绣枕上,衣领松垮垮地滑到肩头,手指绕着发尾打转——装的像话本里专骗书生掏银子的狐狸精。

"今日吹的什么风?

"褚玉霄翻窗的姿势都比平日更潇洒,衣角带进几片桃花瓣,"沈姑娘这是在等情郎?

"她眼波往他腰封下三寸一扫:"你猜?

"他呼吸一滞,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榻前,指尖勾起她衣带:"等我?

""嗯。

"她故意让尾音打着转儿,"想着...你该来了。

"檀香突然浓得呛人,他喉结滚了滚:"还是有点喜欢我的?

"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

她咬着唇点头:"有一点点。

"她故意让脸颊泛起薄红:"或许吧。

"檀香突然浓烈起来,他袖口金线绣的暗纹都在发亮:"那考虑得如何?

""考虑什么?

"她茫然眨眼。

"跟我走啊!

"他扣住她手腕的力道泄露了急切,"锦衣玉食,琼楼玉宇,你要什么...""那不行。

"她抽出手指抵在他唇上,"私奔伤风败俗。

""我八抬大轿迎你!

""那不行,我户籍还在沈家。

""我让知府给你立新籍!

""那不行,女子无媒苟合要被笑话的~""你喜欢我却不肯走?

"他眯起眼捏她腰肉。

她吃痛"嘶"了一声,反而往他怀里蹭:"当然喜欢你呀,这不正等着你嘛~""那你现在马上跟我走!

""那不行,"她扯散他发带把玩,"被抓到是要沉塘的。

""我派护卫来接你!

""那不行,巡夜的更夫会看见~""我让他们全都瞎——""那不行,"她捂住他的嘴,"诅咒别人会遭天谴的。

"褚玉霄突然把沈昭按倒在榻上,金瞳燃得像两团鬼火:"沈昭,你玩我?

"炽热掌心贴着她后腰往下滑,"嘴上说喜欢,件件都不行?

"她趁机把剪刀抵在他喉结:"先帮我退了曲家的婚。

""就这?

"他气极反笑,"兜这么大圈子就为这个?

"剪刀往前送了半寸:"你就说行不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