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挤进来,在陆沉苍白的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线条,林叙白想起昨夜手术时,他虎口处那道扭曲的疤痕,像一条蜈蚣趴在那里,随着手术刀下跳动的血管,将记忆拉扯回七年前。
那天禁毒宣传活动现场,阳光正好,陆沉作为警员代表发言,腰间的配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林叙白挤在人群里,看着他翻动讲稿的手指,虎口处的疤痕随着动作若隐若现。
而此刻,这道疤痕近在咫尺,像一根细针,扎进林叙白的心间。
林叙白轻轻拉开陆沉的病号服袖口,疤痕在晨光中愈发狰狞。
他转身从护士站取来碘伏和棉签,动作轻柔地擦拭着伤口周围的皮肤。
棉签触碰皮肤的瞬间,陆沉的手指突然动了动,林叙白呼吸一滞,停下动作,盯着陆沉紧闭的双眼,许久,那手指又重新陷入静止。
接下来的日子,林叙白几乎住在了病房里。
清晨,他会在护士站的微波炉里热好粥,然后坐在床边,用棉签蘸着温水,一点点湿润陆沉干裂的嘴唇。
有一次,粥太烫,他对着勺子轻轻吹气,额前的碎发跟着颤动,恍惚间,他仿佛看到未来无数个清晨,都有这样的场景,只不过陆沉会睁开眼睛,笑着接过勺子。
午后,林叙白会搬来椅子,坐在窗边,给陆沉念报纸。
阳光洒在他身上,形成一圈柔和的光晕,他的声音随着新闻的内容起伏,偶尔会停下来,观察陆沉的反应。
有一回念到禁毒成果时,他特意放慢了语速,余光瞥见陆沉的睫毛似乎微微颤动,可当他放下报纸,陆沉又恢复了沉睡的模样。
深夜,林叙白会趴在陆沉的床边,握着他的手入睡。
有天半夜,他在睡梦中被陆沉的一声呢喃惊醒,猛地抬头,发现陆沉依旧紧闭双眼,额头却布满冷汗。
林叙白起身用毛巾轻轻擦拭他的额头,手指划过陆沉眉骨时,感受到他细微的皱眉动作,似乎正在经历一场可怕的梦境。
林叙白低声哼唱着不成调的曲子,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陆沉的头发,像安抚受惊的孩子。
在他的安抚下,陆沉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一周后的傍晚,林叙白像往常一样给陆沉擦拭身体。
当他擦到陆沉的后背时,发现他背上有一道更长的疤痕,从左肩一首延伸到腰际。
林叙白的手微微颤抖,想象着陆沉曾经经历的危险,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
就在这时,陆沉的手指动了动,缓慢地抓住了床单一角。
林叙白心脏猛地一跳,扔下毛巾,握住陆沉的手,轻声呼唤:“陆沉,陆沉……”陆沉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眼神有些迷茫,在看到林叙白的瞬间,似乎闪过一丝疑惑,随后又被某种温柔的情绪取代。
林叙白笑了,眼泪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陆沉的手背上:“你终于醒了。”
陆沉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这是……哪里?”
林叙白用手背擦去眼泪,回答道:“医院,你己经昏迷一周了。”
陆沉盯着林叙白泛红的眼眶,突然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擦去他脸上残留的泪水。
这个动作让林叙白愣住了,两人西目相对,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窗外,蓝雪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花瓣上的露珠闪烁着光芒,像两颗即将坠落的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