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坐在走廊塑料椅上，手指不安地敲打着膝盖。
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某种难以名状的阴冷气息，让他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不远处，白芷躺在帘子后的病床上，医生正在给她做检查。
"只是低血糖加上轻微贫血，休息一下就好。
"医生拉开帘子，狐疑地打量着苏夜，你是她男朋友？
大半夜带女孩子去公园干什么？
苏夜尴尬地挠头：我们在研究夜光植物。
医生冷哼一声，显然不信，但还是把病历本递给他：去拿药吧，醒了就可以走。
以后注意点。
等医生走远，苏夜悄悄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清心符"贴在白芷床头。
符纸微微发光后融入空气中至少能保证没有游魂来打扰她休息。
"植物学家先生..."白芷虚弱的声音传来，"这个借口烂透了。
"苏夜转身，发现她己经睁开眼睛，虽然脸色仍然苍白，但眼神清明了许多。
她试图坐起来，苏夜连忙上前扶她。
慢点，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白芷摇摇头，伸手去够床头的水杯：我习惯了。
每次那样之后都会这样。
她抿了口水，所以，现在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了吗？
那个追着怨灵跑的样子可不像普通大学生。
苏夜犹豫片刻，决定部分坦白：我是地府实习鬼差，专门处理滞留人间的游魂怨灵。
昨晚那个怨灵被人为强化过，不是普通鬼魂。
出乎意料，白芷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或怀疑，反而点了点头："我就说嘛，正常人不可能有那种锁链。
"她指了指苏夜手腕上己经隐去的幽冥锁链纹身，而且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有种特别的气息很温暖。
苏夜怔住了：你能看见幽冥锁链？
"不是很清楚，像隔着毛玻璃。
"白芷揉了揉太阳穴，"从小就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但家里人都说我是想象力太丰富。
"系统提示：检测到高纯度灵视能力建议：进一步调查目标人物背景系统的声音让苏夜回过神来。
他正想询问更多，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地府发来紧急任务通知：”城东锦绣公寓连续发生三起***事件，疑为怨灵作祟，请就近鬼差立即前往调查。
“苏夜皱眉，锦绣公寓离医院只有两公里，确实是他负责的区域。
但把刚醒来的白芷独自留在这里..."你有工作？
"白芷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犹豫，"去吧，我没事了。
""不行，那个怨灵明显是冲你来的。
"苏夜摇头，"而且你现在的状态..."白芷突然掀开被子下床，虽然动作有些摇晃，但神情坚定：那带我一起去。
反正我也睡不着了。
"什么？
不行！
"苏夜瞪大眼睛，这太危险了！
"比起一个人在这里担惊受怕，我宁愿跟着你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芷己经穿好外套，而且，刚才你也看到了，我好像有点特别的能力？
苏夜张口想反驳，却意识到她说得有道理。
如果真有怨灵针对净莲之魂，把她单独留下反而更危险。
况且她的净化能力确实强大，虽然代价不小..."好吧，但你必须听我指挥，一有危险立刻撤离。
"苏夜妥协了，先去拿药，然后打车过去。
二十分钟后，锦绣公寓楼下。
这是一栋老旧的商住两用楼，总共八层，没有电梯。
三起***都发生在西楼第一起是五天前一位独居老人跳楼，接着三天前有个上班族在房中上吊，昨天又有个大学生割腕。
诡异的是，三人互不相识，死亡时间却都是凌晨三点十五分左右。
"太规律了，不像是偶然。
"白芷看着手机上的新闻摘要，法医报告说三个人死前都出现了严重脱水症状，但现场没有挣扎痕迹。
苏夜手中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显示整栋楼都笼罩在浓重的阴气中，尤其是西楼右侧房间。
"401室，第一个死者住的地方。
"他低声说，现在两点五十，快到死亡时间了。
楼道里灯泡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甜腻气味。
白芷突然拉住苏夜的手臂：等等，这个味道...是二甲苯和丙酮的混合物，有点像我们医学院解剖室用的防腐剂。
苏夜心头一凛："你的意思是...""如果真有怨灵，可能和尸体或者医疗场所有关。
"白芷分析道，三个死者都是失水而死，会不会是被吸走了体液？
苏夜想起公园里那个怨灵提到"纯净的灵魂可以解脱我的痛苦"，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取出两张符纸，一张贴在白芷背上，一张自己贴上：这是隐气符，能暂时遮掩活人气息。
我们悄悄上去看看。
西楼走廊比楼下更加阴冷，401室的门把手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苏夜示意白芷退后，自己轻轻拧动门把手没锁。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一股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
借着窗外路灯的光，可以看到房间里保持着老人生前的摆设，只是所有家具表面都覆盖着一层诡异的黏液，在月光下泛着青绿色光泽。
"这是什么"白芷捂住口鼻，声音闷闷的。
苏夜摇头，小心地踏入房间。
罗盘指针己经停止转动，首首指向卧室方向。
他手腕上的幽冥锁链纹身开始发烫，这是感知到强大怨气的征兆。
卧室门虚掩着，里面传出细微的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液体中蠕动。
苏夜做了个深呼吸，猛地推开门。
一个全身惨白的人形生物正趴在床上，背部裂开一道大口子，里面伸出数十条触须般的红色肉芽，缠绕着一具己经干瘪的猫尸。
听到动静，它缓缓转过头，露出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又来了食物"它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的，含糊不清。
白芷倒吸一口冷气，苏夜立刻挡在她前面，激活幽冥锁链。
黑色锁链如毒蛇出洞，朝那怪物射去。
怪物敏捷地跳开，背部肉芽疯狂舞动："鬼差讨厌的鬼差"它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皮肤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人脸，都在痛苦地哀嚎。
"画皮鬼！
"苏夜认出了这种罕见的千年怨灵，它靠吸食生灵的体液维持形态，能模仿任何它吃掉的生物！
画皮鬼的身体突然爆开，化作漫天血雾。
苏夜连忙结印撑起防护罩，血雾却在空中凝聚成三个熟悉的人形正是最近***的三位死者。
"救救我...""好痛苦...""一起死吧..."三个"人"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在一起令人头晕目眩。
白芷突然抓住苏夜的手臂：不对！
这些都是幻象，它的本体在…她话未说完，地面突然伸出数十条肉芽，缠住两人的脚踝。
苏夜只来得及将白芷推开，自己却被拖倒在地。
肉芽刺入他的皮肤，开始贪婪地吸取血液。
"苏夜！
"白芷惊呼。
苏夜咬牙激活幽冥锁链，锁链自动缠绕在肉芽上将其绞断。
但更多的肉芽从墙壁、天花板涌出，整个房间仿佛变成了活物的胃袋。
"没用的鬼差"画皮鬼的本体终于现身，它己经变成了苏夜的模样，只是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不断蠕动，"你的记忆你的力量我都要了"假苏夜伸手按在真苏夜额头上，一股阴寒的力量强行侵入他的意识。
苏夜眼前一黑，看到无数记忆碎片飞掠而过童年、大学、成为鬼差的第一天...甚至一些不属于今生的画面：金色大殿、血染的长袍、一个坠入云海的白色身影...警告！
宿主记忆遭到入侵！
启动防御机制：轮回屏障系统的警报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苏夜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意识深处苏醒，一股古老而强大的力量开始反击。
画皮鬼发出惨叫，被迫退出他的意识。
"转轮王...你是转轮王！
"画皮鬼惊恐地后退，"不可能！
那位大人明明己经..."苏夜趁机挣脱束缚，幽冥锁链如闪电般射出，将画皮鬼牢牢捆住。
但锁链很快开始腐蚀，画皮鬼的身体分泌出强酸性黏液。
"白芷，出去！
"苏夜大喊，这家伙不是普通怨灵，它吃过阴差！
白芷却没有动。
她站在门口，双手交叠在胸前，眼睛闭着，嘴唇微动像是在默念什么。
一道柔和的银光从她心口亮起，逐渐扩散到全身。
画皮鬼突然僵住了："净莲...不！
"银光照耀下，房间里的肉芽纷纷枯萎，幻象如泡沫般破碎。
画皮鬼的本体暴露无遗一具不断蠕动的人皮，内部填充着半凝固的血液和碎肉。
苏夜抓住机会，全力催动幽冥锁链。
这次锁链上燃起暗金色火焰，将画皮鬼层层缠绕。
以转轮王之名，判汝永镇忘川！
锁链猛地收紧，画皮鬼发出最后一声哀嚎，被压缩成一枚暗红色的珠子。
苏夜气喘吁吁地跪倒在地，手中的珠子滚烫如火炭。
任务完成收服千年怨灵：画皮鬼功德值+200获得：轮回碎片x1系统功能解锁：功德商城初级权限白芷身上的银光渐渐熄灭，她摇晃了一下，扶着墙才没有倒下。
苏夜连忙上前扶住她："你怎么样？
""头晕..."白芷虚弱地靠在他肩上，刚才那是什么？
"你又一次救了我。
"苏夜轻声道，画皮鬼的幻术连我都破解不了。
白芷勉强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感觉必须做点什么。
苏夜正想说什么，突然感觉手中的珠子开始发烫。
他低头一看，暗红色珠子表面裂开一道缝，一缕金光透出。
检测到轮回碎片正在吸收...1%...35%...珠子彻底碎裂，金光流入苏夜胸前的玉佩。
玉佩上的纹路变得更加复杂，散发出温暖的光晕。
苏夜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疲惫感一扫而空。
这是...?轮回碎片：转轮王散落的力量结晶收集进度：1/108每收集一片可解锁部分前世记忆与能力白芷好奇地看着发光玉佩：它在和你说话？
我能感觉到...某种频率振动。
苏夜惊讶地看着她：你能感知到系统？
"系统？
"白芷皱眉，"不，更像是...心跳声。
很古老，很强大的心跳。
"苏夜正想追问，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两人这才意识到房间被破坏得多么严重墙壁、地板和天花板布满腐蚀痕迹和可疑的黏液，床上的猫尸更是触目惊心。
"该撤了。
"苏夜扶起白芷，"警察可不会相信怨灵作祟的解释。
"他们刚走到门口，白芷突然拉住苏夜：等等，那个画皮鬼它说它吃过阴差？
苏夜面色凝重地点头："这就是为什么它能抵抗幽冥锁链。
阴差对普通怨灵有天生的压制，但如果有怨灵能反过来吞噬阴差...""那就意味着地府出问题了？
"白芷敏锐地指出。
苏夜没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己经说明一切。
两人沉默地离开公寓，身后警车的蓝光越来越近。
街角24小时便利店，苏夜买了两杯热牛奶。
白芷小口啜饮着，脸色终于恢复了些血色。
"所以，"她放下杯子，你是转世的神明，我是有净化能力的怪胎，我们刚一起干掉了一个千年怨灵，而且地府可能出了大问题？
苏夜差点被牛奶呛到："总结得很到位。
"白芷突然笑了："知道吗？
如果是三天前有人跟我说这些，我肯定以为他疯了。
但现在..."她伸出手，指尖泛起微弱的银光，"亲眼所见，不得不信。
"苏夜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你之前说每次使用能力后都会虚弱，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从有记忆开始就有。
"白芷转动着杯子，小时候只是偶尔能让东西发光，十二岁那年第一次净化了一个缠着我同学的游魂，然后昏迷了两天。
随着年龄增长，能力变强了，但反噬也更严重。
苏夜心头一紧：今天的消耗比公园那次大得多，你感觉怎么样？
"还行，就是..."白芷话未说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丝鲜血从嘴角溢出。
"白芷！
"苏夜连忙扶住她。
"没事...老毛病了..."白芷擦掉血迹，勉强笑道，"医学院的同学都说我该好好检查，但我自己知道这不是普通疾病。
"苏夜想起崔珏说白芷的存在关乎三界存亡，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
他拿出手机，给崔珏发了条加密信息：”净莲之魂使用能力后出现咳血症状，可有解法？
“不到十秒，回复就来了：”净莲绽放，需以黄泉土滋养。
今夜子时，老地方见。
“苏夜收起手机，做出决定："今晚跟我去个地方，也许能找到帮你缓解症状的方法。
"白芷歪头看他："又是公园？
""不，"苏夜深吸一口气，是阴阳交界处，活人本不该去的地方。
白芷的眼睛亮了起来，不是比喻，是真的闪过一丝银光："听起来很危险？
""非常危险。
"苏夜严肃地说，"但如果你要继续参与这些事，就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能力，否则..."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否则你会死在自己能力反噬下。
白芷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握住苏夜的手："那就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可以信任你。
"苏夜愣住了。
她的手很凉，但触感莫名熟悉，仿佛千年前就这样相握过。
一些模糊的画面闪过脑海云端宫殿、纷飞的花瓣、滴血的剑锋...记忆碎片解锁1%提示：宿主与目标人物前世存在强烈羁绊系统的提示印证了他的感觉。
苏夜轻轻回握白芷的手："我会保护你的，无论发生什么。
"这是承诺，也是赎罪。
虽然他还不知道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转轮王与净莲仙子之间，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而今晚，他或许能离真相更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