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枝转身走进雨幕,帆布鞋踩过积水,溅起的水花像极了当年他吻她时,西溅的樱花瓣。
远处教堂的钟声敲响,十二下,十二年。
罗枝望着雨幕,摸出包里的星空玻璃纸,指尖抚过上面密密麻麻的划痕——那是她为他数过的每一颗星星。
她撕开包装,将薄荷糖放进嘴里时,却尝到了血腥的甜。
原来,连曾经最爱的糖,都己变质。
手机再次震动,是母亲发来的消息:"枝枝,妈妈给你订了去巴黎的机票,下周出发。
"罗枝望着雨幕中模糊的黑影,突然想起高中时,萧樾总是站在教室窗外等她,怀里的棒棒糖永远缺了一角——他总说,这样才能和她咬过的糖纸凑成一对。
如今糖纸己碎,她该去寻找新的星辰了。
罗枝合上手机盖,指尖摩挲着那张薄如蝉翼的星空玻璃纸。
她想起萧樾曾说,玻璃糖纸是宇宙的碎片,每一道划痕都藏着光年的故事。
她把玻璃纸折成纸鹤,轻轻吹向雨幕,仿佛放飞最后一丝执念。
纸鹤在风中摇摇晃晃,撞上教堂的尖顶,碎成一地银光。
东京的深夜,雨丝裹着霓虹扎进皮肤。
罗枝站在涩谷十字路口,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小号声。
街角的爵士乐手正在吹奏《Autumn Leaves》,铜质乐器在雨中泛着幽光,像极了萧樾大学时在校园乐队的样子。
她转身奔回便利店,却发现那家藏着他体温的店铺,己在夜雨中换了招牌。
法国的清晨,塞纳河畔的薄雾还未散去。
罗枝抱着速写本坐在桥头,画笔在纸上勾勒出雨滴的轨迹。
身后传来清脆的法语问候:"Mademoiselle, vos yeux sont comme des étoiles."(小姐,你的眼睛像星星。
)她回头看见一个金发男孩,手中捧着刚出炉的可颂,眉眼间的笑意像极了十七岁的萧樾。
"你们国家有个传说,玻璃糖纸会承载心愿飞向天空。
"男孩突然掏出一张泛黄的糖纸,"我祖母说,只要对着它许愿,就能遇到命中注定的人。
"罗枝的指尖颤抖着接过来,玻璃糖纸边缘的齿痕突然让她想起萧樾的钢笔刻痕。
她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愿你找到真正的幸福,愿我也能治愈过去。
"当她睁开眼睛时,男孩己消失在晨雾中。
玻璃糖纸在手心熔化成温热的液体,滴在画本上晕开一朵樱花。
远处的圣母院钟声悠悠响起,二十一声,二十一岁,她终于在异乡的雨中,与过去的自己和解。
而此刻的上海,萧樾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罗枝离开时折的纸船随雨水漂流。
他的未婚妻突然从书房冲出来,撕碎他手里的婚纱杂志:"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每天睡前都在摸那条藏在枕下的玻璃糖纸!
"婚礼现场,当神父问"你是否愿意"时,萧樾突然看见罗枝折的纸鹤从天窗飘落,翅膀上沾着巴黎的晨露。
他听见自己断断续续的声音:"我……不愿意。
"玻璃糖纸在掌心化成水,二十一年的爱恨纠葛,在异国的雨与故乡的风之间,终于找到了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