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虹膜齿轮与蒸汽雷霆
林夏隔着诊所的防弹玻璃望去，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一片迷离的电子极光，悬浮车的探照灯像游弋的水母群掠过天际。
她右眼的虹膜齿轮义体突然开始高频震颤——这是维度裂缝开启的前兆。
手术台的金属托盘上，纳米手术刀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光，刀刃映出她左眼那枚精密转动的齿轮瞳孔。
全息护士的蓝光投影在身后闪烁，电子音中夹杂着电流杂音：“林医生，三号手术舱准备好了。”
手术台上躺着的男人后颈插着第六代脑机接口，***的脊椎像一串发黑的铜钱。
林夏将手术刀抵在他第三块椎骨时，本该呈现淡金色的神经突触突然涌出诡异的靛蓝色流光。
她的齿轮义体捕捉到一组异常信号：那是艾尔维亚古语的二进制变体。
男人的皮肤下浮现出齿轮状纹路，仿佛有无数微型机械在血肉中重组。
“创世第七日，门在齿轮与血中开启。”
男人突然睁开没有瞳孔的双眼，机械声带发出砂纸摩擦般的嘶吼。
林夏的太阳穴传来尖锐刺痛，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在颅腔内炸开：她看见自己穿着绣有齿轮纹章的法袍，站在一座由蒸汽管道构成的祭坛前，正把冒着热气的铜管插入某种巨型机械生物的胸腔。
那生物的心脏是块旋转的源晶，每转一圈就有星芒从齿轮缝隙中溢出。
手术刀当啷落地，在寂静的手术室里激起清脆回响。
林夏踉跄后退，撞翻了盛放器官保存液的玻璃罐。
淡绿色液体在地面蔓延，倒映出天花板上突然出现的齿轮状光斑。
那些光斑正以违背物理规律的方式旋转，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动的命运之轮。
而在艾尔维亚大陆的永夜森林里，阿尔瑞斯把最后一枚符文螺丝拧进蒸汽机甲的胸腔。
这个用教堂管风琴零件改造的大家伙突然震颤起来，齿轮咬合的轰鸣惊飞了栖息的夜枭。
他沾满机油的手套按在机甲前额，感应到某种来自异界的波动——就像三年前那个改变命运的雨夜，当他试图用微波炉变压器给法杖充电时引发的空间扭曲。
机甲的眼部传感器突然投射出全息界面，上面跳动着表世界的数字时钟，秒针转速快得如同蜂鸟振翅。
森林外传来机械教廷追兵的吼叫：“异端！”
蒸汽战车喷出的煤烟染黑了半边星空。
阿尔瑞斯跃入机甲操控舱，右手义肢的微波炉磁控管与操纵杆完美嵌合。
机甲背部展开六片由圣经铜页锻造的翅膀，在源晶动力的驱动下发出龙吟般的啸叫。
追兵们的激光长矛在机甲外壳划出炫目的火花，却在触及铜制羽翼时诡异地折射向天空，将云层烧出焦黑的窟窿。
阿尔瑞斯突然捂住右眼，那里传来灼烧般的剧痛。
某种量子层面的视觉强行侵入他的意识：他看见自己穿着白色大褂站在手术台前，正将发光的导管插入人类大脑，手术室墙上电子钟显示的时间流速快得荒谬。
这个画面与三年前他意外触发空间扭曲时看到的幻象重叠，那时他第一次听见两个世界齿轮咬合的声响。
机甲因这瞬间的分神被击落。
坠地前的刹那，阿尔瑞斯用带血的牙齿咬开机甲自爆装置。
爆炸的冲击波掀翻了三辆蒸汽战车，火焰中飞溅的齿轮碎片在空中组成短暂的莫比乌斯环图案。
他跌进核污水潭，水面倒影里浮现出新香港的摩天楼群，那些玻璃幕墙正渗出鲜血般的锈迹。
与此同时，林夏在诊所地下实验室疯狂敲击量子计算机。
手术事故后，她解剖了那个男人的大脑，发现他的海马体被纂改成活体存储器——里面存着超过200年的记忆，远超人类寿命极限。
全息屏突然浮现密密麻麻的魔法符文，与她梦中见过的艾尔维亚古籍完全一致。
当她尝试用拓扑学公式翻译时，实验室的核聚变供能装置开始过载，防护罩外的空气因高温扭曲成流体状。
城市AI的警报响彻夜空：“警告！
东区核电站出现异常能量波动！”
林夏的齿轮义体突然不受控制地转动，在空气中切割出肉眼可见的裂缝。
她看见裂缝另一端有台冒着蒸汽的残破机甲正在爆炸，而操控舱里那个满脸油污的男人，左眼下方的泪痣位置与她分毫不差。
机甲爆炸的火焰穿过维度裂缝，在新香港上空化作赤红雷霆。
整座城市的电子设备同时发出刺耳的魔音，那旋律与阿尔瑞斯机甲自爆前的蒸汽笛声完全同频。
林夏的量子计算机自动生成加密文件，标题是《观测者协议第***》。
当她点开时，屏幕却显示出一段蒸汽时代的手写体日记：“今日教会焚毁了异端的微波炉，但他们不知道，那里面藏着打开量子之门的钥匙。”
机械教廷的追兵在废墟中翻找尸体时，阿尔瑞斯正从核污水潭里爬出。
他破损的右臂义肢滋滋冒着电火花，却诡异地浮现出表世界的电路图纹路。
污水倒影中，他看见自己身后站着个半透明人影——那人左眼嵌着旋转的齿轮，手里握的既是手术刀也是法杖。
“时之沙漏要重启了。”
人影的声音像电子合成音与吟游诗人的混响，指尖流淌的光尘在空中组成新香港的立体地图，23个红点正在地图上脉动。
阿尔瑞斯咳出带着源晶碎片的黑血，发现水潭倒影里的东京铁塔正被齿轮藤蔓缠绕。
他忽然笑起来，把还能运作的微波炉义肢按进水潭。
强电磁脉冲炸开的瞬间，两个世界的雨同时静止在空中，雨滴里冻结着彼此文明的碎片。
新香港某栋摩天楼顶，林夏看着掌心突然出现的源晶碎片。
她身后的全息广告牌正在播放突发新闻：全球23个城市同时观测到齿轮状极光。
量子计算机的屏幕突然亮起，自动生成一行预言：“当双生子在门的两侧共同赴死，实验场将迎来第零日。”
雨幕中的霓虹灯骤然熄灭，整座城市的齿轮义体持有者都听见了来自里世界的蒸汽汽笛声，那声音穿透维度，像某种古老文明的丧钟，又像新纪元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