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月攥着袖口,二房临走前的叮嘱犹在耳畔:"莫要乱攀关系,丢苏府的脸。
"她缩在九曲回廊的阴影里,看着手中茶盏腾起的热气模糊了远处谈笑的人群。
廊下经过的丫鬟们窃窃私语,"瞧那寒酸样,也配来这等场合!
"议论声清晰传入耳中,她却只是将裙摆又理了理,往阴影深处挪。
2"这位姑娘,独自一人在此,莫不是在等我?
"带着淡淡酒香的声音惊得她抬头,一袭朱红锦袍的谢承煜斜倚廊柱,腰间鎏金螭纹玉坠随着动作轻晃,桃花眼里漾着戏谑:"素色襦裙配银簪,倒比这满园牡丹更合本少爷心意。
"他故意凑近,折扇挑起一缕垂落的发丝,"只是这发间,少了些颜色。
"苏挽月慌忙后退行礼,早闻国公府小少爷风流之名,据说每日流连醉仙楼,连太后都曾笑言他是"京城第一浪荡子"。
"小少爷谬赞,民女只是赏景。
"她垂眸盯着青砖缝里的苔藓,刻意拉开几步距离。
"赏景?
"谢承煜不依不饶的欺身上前,折扇挑起她下颌,"那不如赏赏本少爷?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衣袂摩擦声。
谢临渊一身玄色劲装立在假山后,握杯的指节骤然发白。
他看着弟弟逼近心上人泛红的脸颊,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却见苏明珠领着一群贵女朝这边张望,终是将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去。
3七年前的记忆突然翻涌。
那年苏挽月生母新丧,十二岁的少女跪在灵堂一整夜滴水未进。
谢临渊连夜让厨房煨了百合粥,翻墙潜入苏府时,正撞见苏明珠带着仆役故意打翻供品,骂她"扫把星克死亲娘"。
他隐在树影里,看着苏挽月默默擦拭地面,首到三更天,她捧起冷透的粥碗,才悄然离去。
三年前苏挽月感染风寒,谢临渊在边疆收到消息,硬是托人从京城捎来御医开的药方。
可等他得胜还朝,却听闻二房散布谣言,说她"装病博同情"。
当时他握着捷报的手青筋暴起,最终只是派人在她窗下悄悄种下几株忍冬。
这些年,他写过无数封信,在字里行间藏着关心:"北境新出的熏香,安神极好,随信寄去两盒"、"街边偶遇卖糖画的老翁,想起你爱吃甜,便多买了几只"。
4此刻谢承煜仍不依不饶:"苏姑娘可知,为了见你,本少爷推了醉仙楼的花魁相邀?
"苏挽月终于忍无可忍,福了福身冷声道:"小少爷若再如此,民女只能告退了。
"转身时裙摆扫过廊柱,惊落几朵残花。
谢临渊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手中茶盏。
茶汤里漂浮的花瓣轻轻晃动,恍惚间竟与三月前军营中的场景重叠——那时他正就着摇曳的烛火写信,羊皮纸边角被篝火烤得微微蜷起。
"西北的夜光草开了,想起你最爱这些新奇玩意儿。
待花期过了,我将种子晒干给你寄去,来年你院子里便能长出会发光的花。
军中一切安好,只是......"写到此处,他笔尖悬在半空许久,终是将未出口的牵挂化作一句,"盼京城的你也一切顺遂。
"5而被晾在原地的谢承煜摸着下巴轻笑,折扇敲了敲掌心。
这个与众不同的姑娘,成功勾起了他的兴趣。
第二日,他便守在苏府角门外,见苏挽月去绸缎庄,立刻摇着折扇跟上:"苏姑娘买布做什么?
莫不是要给心上人裁衣裳?
"苏挽月不理会他的调侃,径首走向粗布货架。
掌柜却赔着笑脸道:"苏姑娘,粗布今早刚卖完,只剩这些云锦了。
"她抬头,正对上谢承煜促狭的目光——货架上果然只剩价值不菲的绸缎。
"小少爷这是何意?
"她皱眉道。
"做买卖讲究你情我愿,"谢承煜往柜台上丢了锭银子,"这些云锦,我包了。
"不等她拒绝,又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桂花糕,醉仙楼新出的,尝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