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林小满趴在油腻腻的料理台上，下巴抵着冰凉的台面，眼神空洞地盯着面前搪瓷盘里仅剩的半个冷馒头。
空气里还残留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糖醋气息，那是她最后的倔强，也是压垮这家店的最后一根稻草。
电视屏幕固执地亮着，地方美食频道正重播着昨晚那档要命的点评节目。
画面里，那个穿着考究、头发丝都透着精致刻薄的男人——陆琛，正用他那张据说能决定餐馆生死的嘴，对着镜头慢条斯理地切割着她引以为傲的糖醋里脊。
“……色泽暗沉，毫无光泽，像蒙了一层灰。”
陆琛修长的手指捏着银叉，挑剔地拨弄着盘中的肉块，镜头给了个特写，他微微蹙眉，仿佛闻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气味，“入口，外层挂糊厚重粘牙，口感如同……咀嚼浸了水的硬纸板。
至于这酱汁，”他拿起餐巾，极其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动作赏心悦目，吐出的字却像淬了毒的冰针，“甜腻得发齁，酸味突兀尖锐，毫无层次可言。
恕我直言，这盘东西的质感，让我联想到某种劣质的、刷了酱的……工业橡胶制品，或者，嗯，擦亮了的旧皮鞋油？”
“啪嗒。”
林小满手里捏着的半块馒头掉在盘子里，滚了一圈，沾满了台面上积攒的陈年油灰。
她没去捡，只是呆呆地看着电视里那张英俊又欠揍的脸。
陆琛的点评，配上那慢镜头重播的、她小心翼翼将裹着琥珀色酱汁的里脊装盘的画面，形成一种荒诞又残忍的对比。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心上。
店门口贴着的那一沓水电催缴单，抽屉里那张当掉了母亲最后一点金饰的当票，还有这间耗尽了她所有积蓄和梦想、此刻却空荡死寂的小店……所有的一切，都在陆琛那句“鞋油”的余音里，彻底灰飞烟灭。
“鞋油……呵……”林小满扯了扯嘴角，想笑，喉咙里却像堵了团浸透苦水的棉花。
她猛地抓起遥控器，狠狠砸向电视开关。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扇的嗡鸣和自己粗重的呼吸。
她抓起那半块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