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恩师离世
黏腻，潮湿，像洗不干净的城市。
林沐阳踩着湿漉漉的地面，快步穿过校园。
熟悉的教学楼，熟悉的林荫道，此刻都蒙着一层阴郁的滤镜。
他赶到覃光明教授的办公室所在的院系楼。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和雨水敲打窗玻璃的声音。
他走到教授办公室门口，门紧紧地闭着。
锁了。
他看了看表，九点五十分。
教授一向准时，而且邮件里约的是十点。
他试着敲了敲门，没人应。
又敲了几下，还是没动静。
奇怪。
他掏出手机，拨打教授的号码。
嘟……嘟……忙音。
再拨，还是忙音。
林沐阳心里有点没底。
教授的手机几乎不关机。
他站在门口等了十来分钟，期间问了一个路过的行政人员。
“覃教授啊？
今天没见着他来学校啊。”
对方扶了扶眼镜，一脸茫然，“他平时来得挺早的。”
没来学校？
电话不通？
林沐阳的眉头锁得更紧。
一种不好的预感像潮水一样漫上来。
他回想起邮件里那句“有要事相商，与你专业相关。
私人项目”。
这不像教授平时的风格，透着一股急。
他站在走廊里又等了会儿，试图再打教授电话，依然是忙音。
不安的情绪越来越重。
他决定去教授家里看看。
教授家离学校不远，就在老城区那一片。
他出了校门，打了个车。
报了地址。
一路上，雨势似乎小了些，但天空依然是沉重的灰。
老城区的巷子狭窄而曲折，弥漫着一股混合了泥土、雨水和老房子特有的霉味。
出租车在巷子口停下，林沐阳付了钱，撑伞走进去。
教授家是一栋有些年头的老式居民楼，爬满绿色藤蔓。
他走到教授住的那一层，熟悉的门牌号。
他抬手想敲门，却发现防盗门只是虚掩着，没有完全关上。
林沐阳的心猛地一沉。
门没锁？
这太异常了。
教授是个极其谨慎的人，出门从来都会锁好门。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门。
一股冷意扑面而来。
屋子里很暗，窗帘大部分拉着。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不是煤气，也不是烟味，更像是一种……混乱后的滞留物。
他脱掉鞋，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客厅里一片狼藉。
沙发垫子被掀翻，茶几歪倒在一边，上面的书和茶杯摔了一地。
书架上的书也掉下来不少，散落在地上，纸页凌乱。
明显有争斗的痕迹。
林沐阳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环顾西周，耳朵捕捉着屋子里细微的声音。
只有雨水滴落屋檐和自己压抑的呼吸声。
他一步一步往里走，绕过倒地的家具。
房间里弥漫着一种不祥的气息。
他走到书房门口，门半开着。
深吸一口气，他推开了书房门。
眼前的一幕让他瞬间僵住。
覃光明教授倒在书桌边上，一动不动。
老花镜掉在一旁，镜片摔碎了。
他保持着一个扭曲的姿势，脸上还带着一丝惊恐。
林沐阳冲上前，跪倒在教授身边。
颤抖的手探向教授的颈动脉。
没有跳动。
冰凉。
教授己经死了。
巨大的悲痛和震惊像巨石一样压在他心口。
这是他的恩师，亦师亦友的长辈！
但多年的专业训练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悲痛没有让他完全崩溃。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观察现场。
他没有去触碰教授的身体，也没有移动任何物品。
他用目光扫描着书房。
地上的血迹，不多，但颜色暗沉。
教授的头部似乎有伤。
书桌上的东西被扫落，电脑屏幕是黑的。
他注意到教授手里似乎抓着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是一小片撕下来的布料，上面印着一个奇怪的、像是古老文字的符号。
还有，书桌边沿有一个细微的划痕，不像是普通碰撞造成的。
他记下这些细节。
然后，他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喂，110吗？
我在……我发现了一具尸体。”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但努力保持着清晰，“死者是我的导师，覃光明教授。”
警察来得很快。
闪烁的警灯打破了老城区的宁静。
警戒线拉了起来，邻居们探头探脑。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进来，勘查现场。
刑侦队队长姚天铭也来了，个子不高，眼神锐利。
他听取了现场民警的汇报，目光落在了林沐阳身上。
“你就是发现尸体的人？”
姚天铭的声音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的，我是林沐阳，覃教授的学生。”
林沐阳回答，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今天上午跟教授约好在学校见面，他没出现，电话也打不通，我担心，就过来看看。”
“你跟死者关系怎么样？”
“师生关系，也是朋友。”
姚天铭的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然后看向现场勘查的同事。
一个年轻警察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姚队，查到了。
死者叫覃光明，本市大学的教授。
发现人叫林沐阳，是他的学生。
档案里有记录，林沐阳之前跟覃光明教授在某个学术观点上有过激烈争执。”
姚天铭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锐利，带着明显的审视和怀疑。
他看向林沐阳的眼神变了，那种审视变成了审问。
“学术争执？”
姚天铭的声音低沉下来，“具体是什么争执？
什么时候的事？”
“是关于一套古老文字的解读……那是去年了。”
林沐阳解释，“那只是学术讨论，不是争执。”
“讨论？”
姚天铭冷哼一声，“记录上可不是这么写的。
林沐阳，你发现尸体的时间、过程，再把你今天早上的行踪，详细说一遍。
一个字都不能漏。”
他被带到另一个房间进行隔离询问。
冰冷的审讯室，让他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
他知道，在警方眼里，他现在是头号嫌疑人。
发现尸体的人，和死者有关系，有过“争执”记录。
这足以构成初步怀疑。
他努力回忆着和教授的最后一次交流。
那是在几天前，他去学校找教授聊毕业后的困境。
教授当时安慰了他，然后提到了那个“私人项目”。
“沐阳啊，我最近在研究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教授当时显得有点兴奋，又有点凝重，“涉及到一种非常古老的文字，还有……一个可能存在的组织。”
“古老文字？
组织？”
他当时没太在意，只当是教授的研究课题。
“对，这东西很复杂，我需要一个脑子灵活、对符号学和逻辑推理有天赋的人帮忙。
本来想找你毕业后看看有没有机会……”教授顿了顿，“现在机会可能提前来了。
我收到了一些新的资料，非常重要。”
教授当时给他看了一张照片，上面就是那种奇怪的符号，和他刚才在教授手里看到的那片布料上的符号一模一样。
“这文字很像古代的某种密码系统，但又不太一样。”
教授当时皱着眉说，“我怀疑它跟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有关。”
最近发生的事……林沐阳脑子里闪过新闻里看到的画面：古董失窃案。
性质恶劣，系列案件，高价值文物。
他猛地一震。
教授说的“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会不会就是这些古董失窃案？
教授研究的古老文字和那个神秘组织，难道是这些案件的幕后线索？
他试图向审问他的警察解释这些。
“教授可能是在调查什么，他提到了古老文字和一个组织，那可能跟他的死有关！”
他急切地说。
然而，他的话只换来了对方怀疑的眼神。
“古老文字？
什么组织？
林沐阳，你现在是想编故事转移视线吗？”
警察冷冷地说，“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是，你发现尸体，你和死者有矛盾，你还是个学犯罪心理学的，知道怎么布置现场。”
“不是！
那块布料！
教授手里抓着一块布料，上面有那个符号！”
他强调着自己发现的细节。
“我们会勘查现场。”
警察的语气依然是敷衍，“现在，请你老实回答所有问题。”
他的解释被当作狡辩。
他的专业知识被看作是犯罪工具。
他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向深渊。
恩师惨死，自己却成了嫌疑人。
而那些可能指向真正凶手的线索，却被警方完全忽视。
他看着审讯室冰冷的天花板，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知道，他必须靠自己。
靠自己证明清白，靠自己找出真相。
为了教授，也为了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