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祁同伟被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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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同伟站在青山镇司法所门前,望着那栋灰扑扑的二层小楼,心里像灌了铅一样沉。

楼前的台阶缺了一角,墙壁上的白漆剥落得斑斑驳驳,门口挂着的"岩台县青山镇司法所"木牌歪歪斜斜,字迹己经褪色。

"这就是我工作的地方?

"他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行李箱的拉杆。

三个月前,他还是汉东省政法大学的高材生,成绩优异,前途无量。

毕业分配时,他满怀期待地等着进入省司法厅或者至少是市里的好单位。

然而命运给了他当头一棒——他被分配到了这个偏远的山区小镇。

"祁同志是吧?

欢迎欢迎!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从楼里走出来,脸上堆满笑容,眼角挤出深深的皱纹。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制服,裤腿上还沾着泥点。

"我是司法所所长赵德汉。

"男人伸出粗糙的大手,"早就听说要来个大学生,可把我们盼坏了!

"祁同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握了握那只布满老茧的手。

"赵所长好,我是祁同伟。

""来来来,先看看你的住处。

"赵德汉热情地接过他的行李,领着他绕到楼后的一排平房前。

平房比主楼更加破旧,墙皮脱落,窗户上的玻璃有几处用报纸糊着。

赵德汉打开最边上的一间,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条件有限,你将就着住。

"赵德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间朝阳,比其他的好点。

"祁同伟站在门口,看着不到十平米的小屋:一张木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这就是全部家具。

墙角堆着几个纸箱,看起来是前任留下的杂物。

"挺好的,谢谢所长。

"他听见自己干巴巴地说。

赵德汉似乎看出了他的失望,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基层锻炼人。

别看这里条件差,能学到的东西可不少。

"祁同伟点点头,心里却像压了块大石头。

他想起同学们的朋友圈——有的在省城高楼大厦里办公,有的出国深造,最差的也在市级单位。

而他,却在这个连手机信号都不稳定的山沟里。

"你先收拾一下,下午我带你去镇上转转,认识认识人。

"赵德汉说完就离开了,留下祁同伟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他慢慢走到窗前,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

窗外是一片菜地,远处是连绵的青山。

风景倒是不错,可这有什么用?

他的理想是成为叱咤风云的大法官,不是在这个穷乡僻壤虚度光阴。

祁同伟重重地坐在床上,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

他从包里拿出相框,里面是他和梁璐的合影。

梁璐是他大学同学,家境优越,父亲是省里的高官。

毕业前,梁璐曾暗示可以帮他留在省城,但他拒绝了——他祁同伟要靠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片天地。

现在想想,那决定是不是太冲动了?

下午,赵德汉带着祁同伟在镇上转了一圈。

青山镇不大,一条主街,几家店铺,一个集市,不到半小时就走完了。

路上遇到的人听说他是新来的大学生,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他——既好奇又带着几分不信任。

"老赵,这小伙子就是你常说的那个高材生?

"杂货店的王老板叼着烟,上下打量着祁同伟,"看着细皮嫩肉的,能吃得了咱们这儿的苦?

"祁同伟感到一阵恼火,刚要反驳,赵德汉就笑着打圆场:"王老板,人家祁同志可是政法大学的高材生,理论知识扎实着呢!

""理论知识?

"王老板嗤笑一声,"咱们这儿可不兴那个。

老赵,你还记得上次那个大学生吗?

待了不到三个月就跑了。

"祁同伟的脸涨得通红。

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就是基层对他的态度?

轻视、怀疑,甚至嘲笑?

回到司法所,赵德汉给他介绍了工作内容:调解纠纷、普法宣传、法律援助,偶尔还要配合镇政府处理一些突发事件。

"明天正好有个纠纷要调解,你跟我一起去,学习学习。

"赵德汉说。

第二天一早,祁同伟穿上自己最好的衬衫和西裤,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要让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专业人士。

调解在村委会进行。

两户村民因为宅基地界限问题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动了手。

"根据《土地管理法》第三十八条规定..."祁同伟一上来就搬出法律条文,试图用专业知识震慑双方。

然而他很快发现,村民们根本不吃这一套。

"什么法不法的!

"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拍案而起,"我家祖祖辈辈都住这儿,这块地就是我家的!

""就是!

"另一个瘦高个也不甘示弱,"你们这些读书人懂什么?

就会拿书本压人!

"调解很快陷入僵局。

祁同伟越是想用法律说服他们,村民们的情绪就越激动。

最后,赵德汉不得不打断他,用当地方言和村民们拉家常,慢慢把话题引到正轨上。

"祁同志,基层工作不是这样的。

"回程路上,赵德汉委婉地说,"你得先和他们建立感情,让他们信任你,然后才能谈法律。

"祁同伟沉默不语。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在学校里,他是辩论赛冠军,案例分析信手拈来。

可在这里,他的知识和才能毫无用武之地。

接下来的日子更加难熬。

村民们有事都找赵德汉,没人愿意相信这个"城里来的大学生"。

祁同伟每天的工作就是整理文件、写报告,偶尔跟着赵德汉下乡,却总是插不上话。

一个月后的晚上,祁同伟独自坐在司法所后面的小山坡上,望着远处的灯火。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也许他根本就不适合基层工作?

也许他应该想办法调走,或者干脆辞职另谋出路?

正当他陷入沉思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祁同伟?

真的是你?

"他猛地回头,看到一个穿着简单T恤和牛仔裤的年轻女子站在不远处,月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陈阳?

"祁同伟惊讶地站起身,"你怎么会在这里?

"陈阳是他大学同学,成绩同样优异,毕业后听说去了省检察院。

"我被派到青山镇卫生院工作啊。

"陈阳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来了一个月了。

听说司法所新来了个大学生,没想到是你。

"祁同伟苦笑:"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陈阳突然问:"怎么样,适应这里的生活吗?

""说实话,糟透了。

"祁同伟终于找到倾诉对象,把这段时间的郁闷一股脑倒了出来,"这里的人根本不信任我,我的专业知识毫无用处。

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了路。

"陈阳静静地听着,等他发泄完才说:"我刚来时也是这样。

""你?

"祁同伟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可是主动申请来基层的。

""是啊,但理想和现实总有差距。

"陈阳笑了笑,"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给村民看病,他们宁愿相信村里的赤脚医生也不相信我。

有个老太太甚至说我细皮嫩肉的,哪会看病。

"祁同伟惊讶地发现,陈阳说的正是他经历过的。

"那你是怎么...""改变他们的看法?

"陈阳接过话头,"很简单,我放下身段,学习当地方言,了解他们的生活习惯。

我跟着老医生走村串户,给老人量血压,给孩子打疫苗。

慢慢地,他们开始接受我。

"她转头看着祁同伟:"法律也是一样的。

你不能指望他们一夜之间就懂法守法。

你得先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让他们相信你是真心来帮助他们的,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爷。

"祁同伟陷入沉思。

他一首认为自己怀才不遇,却从未想过主动融入这里的生活。

"其实..."陈阳犹豫了一下,"我听说你调解纠纷的事了。

村民们不是不尊重法律,而是不信任你这个外人。

如果你能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解释法律,结果可能会不一样。

"月光下,祁同伟看着陈阳的侧脸,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他一首带着优越感看待这里的一切,却从未真正尝试去理解和融入。

"谢谢你,陈阳。

"他真诚地说,"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二天一早,祁同伟找到赵德汉:"所长,我想重新学习如何做调解工作。

能不能让我跟着您,从最基础的开始?

"赵德汉惊讶地看着他,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啊!

正好今天要去趟杨柳村,你跟我一起去吧。

"这一次,祁同伟没有穿笔挺的衬衫,而是换上了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

他没有急于展示自己的法律知识,而是安静地观察赵德汉如何与村民交流,如何用朴实的话语解释法律问题。

回程路上,他主动向赵德汉请教当地方言和风俗习惯。

赵德汉很高兴,一路上说个不停。

晚上,祁同伟在台灯下认真整理笔记,记录白天学到的调解技巧和方言词汇。

窗外,山区的夜空繁星点点,如同他心中重新燃起的希望。

也许,这里不是他梦想的终点,而是一个新的起点。

也许,真正的成长不在于身处何地,而在于如何面对困境并超越自我。

祁同伟合上笔记本,决定明天去找陈阳,好好谢谢她。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不仅找到了前进的方向,还意外地重逢了一位故人。

生活,似乎正在向他展示另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