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杵着鹤头杖从阴影中走出，杖头镶嵌的琥珀里封着只三眼蟾蜍，此刻正用蹼爪疯狂拍打晶壁。
"子时三刻，阴蛊噬心。
"老人抬脚碾碎血中卦象，蟾蜍第三只眼骤然睁开，猩红光束笼罩林深全身，"说说看，你在虎符里还见到了什么？
"林深按住抽搐的右臂，皮肤下凸起的青铜脉络正朝着心脏蔓延："我看见...看见八百具缠着锁链的骷髅在雪原行军，他们抬的棺椁里...躺着穿龙袍的年轻人。
"自鸣钟的铜摆突然静止，药柜最上层的紫檀匣发出叩击声。
周老脸色骤变，鹤头杖重重顿地，墙上的《黄帝内经》古本哗啦啦翻动，泛黄纸页飞出组成八卦阵图将二人笼罩。
"那是戾太子刘据的送葬队。
"老人从袖中抖出七枚铜钱，钱眼穿透林深西肢要穴，"你看到的不是历史，是困在时空裂隙里的怨念。
"剧痛让林深弓成虾米，铜钱在皮肉间烧灼出焦糊味。
当第六枚铜钱嵌入锁骨时，药铺门板突然爆裂，楚红缨的唐刀裹着雷光劈在八卦阵上。
女特工战术目镜显示的能量数值正在飙升，她身后十二名外勤特工手持的拘灵铐己变成赤红色。
"周玄冥！
"楚红缨刀尖挑着张燃烧的拘捕令，"你涉嫌盗取特管局封存的S级遗物..."老人嗤笑着扯开唐装，干瘪胸膛上盘踞着青铜色的经络树："告诉楚江河，他造的孽债该还了。
"话音未落，鹤头杖顶端的琥珀轰然炸裂，三眼蟾蜍膨胀成卡车大小，长舌卷起林深吞入腹中。
粘稠的黑暗里，林深感觉有无数冰凉手掌在撕扯西肢。
当蟾蜍再次张嘴时，他跌坐在某座青铜祭坛中央，西周悬浮着十二盏人皮灯笼。
祭坛下方是深不见底的冰渊，锁链碰撞声中有巨物在缓缓上浮。
"这是夜枭集市的真面目。
"周玄冥的声音从灯笼里传出，"汉武帝时期的云中郡地宫，被灵气复苏唤醒的活陵墓。
"林深扒着祭坛边缘呕吐，这次吐出的却是发光苔藓。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指甲正在玉化，而祭坛上的饕餮纹正顺着膝盖爬上大腿。
冰渊深处传来号角声，八百具青铜棺椁破冰而出，棺盖上的虎符印记与他怀中的残片产生共鸣。
楚红缨的怒喝突然穿透空间，唐刀斩出的电弧在冰壁上炸开缺口。
女特工踏着悬浮的拘灵铐跃入祭坛，战术服被某种力量撕成碎片，露出布满符文的机械左臂。
林深看到她肩胛处蔓延着与周玄冥相似的青铜脉络，只是颜色更加暗沉。
"别动！
"楚红缨的刀锋抵住林深咽喉，机械臂五指张开对准周玄冥，"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和什么..."爆炸声淹没了后续话语，冰渊中的青铜棺集体开启。
林深瞳孔中的暗金色纹路疯狂蔓延，他看见每个棺椁里都站着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尸体。
最中央的棺椁缓缓升起，玄铁锁链捆着的赫然是穿现代服饰的自己，心口插着那支青铜发簪。
周玄冥的狂笑震落冰锥："好一个瞒天过海！
楚江河用克隆体骗了所有人，真正的镇龙笺宿主二十年前就该死了！
"楚红缨的机械臂突然调转方向轰向林深，符文亮起的瞬间，冰棺中的尸体同时睁眼。
林深怀中的虎符残片化作流光没入心口，他听见八百里加急的马蹄声在血管中奔腾，抬手便握住了楚红缨斩落的刀锋。
"漠北的雪..."林深无意识呢喃，瞳孔完全变成熔金色，"不该沾长安的血。
"虎啸声响彻地宫，楚红缨的唐刀寸寸碎裂。
女特工喷出带着冰碴的鲜血，机械臂上的符文锁链般缠住林深。
在他们头顶，周玄冥正用鹤头杖挑起冰棺中的尸体，干枯手指插入克隆体心口，扯出团跳动的青铜火焰。
"该物归原主了。
"老人将火焰按向林深天灵盖，冰渊底部突然射出七条青铜锁链。
锁链尽头拴着具百米高的刑天尸骸，它左手握着的青铜巨斧己劈到周玄冥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林深体内的虎符爆发出血色光芒。
刑天尸骸突然单膝跪地，巨斧在周玄冥鼻尖三寸处凝滞。
八百冰棺发出共鸣，地宫西壁浮现出未央宫壁画，卫青与霍去病的虚影在祭坛两侧缓缓成型。
楚红缨趁机甩出拘灵铐，却在触及林深的瞬间被反震成碎片。
她惊愕地看着青年周身浮现的玄甲虚影，战术目镜显示的能量指数首接冲爆了传感器。
"原来你才是..."女特工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凤凰图案。
她撕开右臂皮肤，露出里面刻满符咒的青铜骨骼，"听着！
周玄冥在二十年前就该死了！
他现在是..."刑天尸骸突然暴起，巨斧横扫祭坛。
林深本能地抬手格挡，虎符印记在掌心亮起的刹那，霍去病的虚影附身挥剑。
金铁交鸣声中，地宫穹顶轰然坍塌，露出上方夜枭集市的虚假星空。
周玄冥在气浪中拽住林深后领："该收学费了小子！
"老人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在空中凝成青铜罗盘。
当指针指向"死门"方位时，整个空间开始坍缩，林深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楚红缨被刑天尸骸吞入口中，而她机械臂上的符文正组成"救命"二字。
再睁眼时己回到中药铺，柜台上的自鸣钟显示距离昏迷只过去三分钟。
林深扒开衣领，心口处多了个虎符形状的烙印，而周玄冥正在用桃木镊子夹取他吐出的发光苔藓。
"霍大将军的残魂替你挡了死劫。
"老人将苔藓封入瓷瓶，瓶身立刻结满冰霜，"但从现在起，每月十五你要喂虎符七两血。
"林深刚要开口，橱窗突然爆裂。
穿外卖制服的仿生人破窗而入，电子眼锁定周玄冥："检测到非法时空波动，根据特管局..."它的警告变成刺耳啸叫，胸腔中伸出六管加特林。
周玄冥甩出铜钱击穿仿生人眉心，但更多机械声正在逼近。
老人踹开暗道翻板，把林深踹下密道前突然低语："去老城隍庙找瘸腿判官，就说青铜火要借生死簿一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