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越止步不前,这荒郊野岭连个人影都没有,时不时还有坟。
反正她是不愿走了,还有这个楚辞怎么老是趁她安寝的时候把她偷走?
她就是在马车上小憩了一会儿,醒来就发现自己被人扛在肩上。
有楚辞的前车之鉴她倒是不慌,万万没想到,扛她的还是楚辞,这人是不是扛上瘾了?
有什么事好商量,非要用偷。
也不知长公主当初怎么选上她的,没有一点身为暗卫的觉悟。
“小郡主,你确定不走?”
她原以为把人给偷出来,不出半日,长公主就能寻来。
谁知长公主非但没来,还一纸传信让她把人安全的送到南疆。
她扛着沈清越赶了三日路程,这人才悠悠转醒,早知道就不下那么重的手。
醒了还不如晕着,不是饿了就是渴了,累了也不乐意。
沈清越眼珠子一转“确定,你走吧,不用管我。”
“那你可要失望了,长公主说你若有分毫损伤定取我项上人头。
你们夫妻二人不是商议送我去南疆勾搭太子?
不去,的话怎么勾引?”
她倒想看看夏启风光霁月的太子有多自持矜贵,值得忠义侯府上下五十七口换他一命。
娶沈清越?
他配吗?
“你都听见啦?
那何苦把我偷出来,光明正大不好么?
我可是未来太子妃,你不怕皇家通缉令?”
这人好生奇怪,小小年纪功夫了得,脾性怪诞。
她与楚辞非亲非故,依长公主所说这人守她身边近十年。
想必这些年自是为她挡了不少宰,平了不少难。
莫非那年宫里赏花宴,救她出芙蓉池的人是楚辞?
楚辞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打晕,抗走接着赶路。
小清越不愧是她舅父的女儿,这脑子跟她那个不太聪明的舅母一样,就连这聒噪的遗传到了。
到底还是不忍委屈了沈清越,面上看似不耐烦,却是找了个还算舒适的客栈让某人休息。
吩咐小二准备好膳食,她才靠坐在床边凝视熟睡的人。
沈清越的后颈处有一个淡淡的月牙形伤疤,那是九岁那年爬树不小心掉下来被刮伤的。
她那时刚被安排到沈清越身边,怕那个傻姑娘认出她来,不敢出现。
好在端王出现的及时,府医来得及时。
看着那伤疤,楚辞不自觉地抬手轻轻触碰,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当年她只能在暗处默默守护,满心担忧却无法靠近。
突然,沈清越在睡梦中呢喃了一句“楚辞”,声音轻柔。
楚辞一怔,手停在半空。
沈清越慢慢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楚辞,愣了一瞬。
她看着楚辞的眼神,竟有些从未有过的温柔,心中一动。
“你……怎么一首看着我?”
沈清越脸颊微微泛红。
楚辞回过神,收回手,故作冷淡道:“看你有没有蹬被子。”
沈清越坐起身,盯着楚辞,“楚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楚辞别过头,“能有什么事,快起来吃饭。”
沈清越却不依不饶,凑近楚辞,“你就说嘛。”
楚辞被她的凑近弄得有些慌乱,心跳莫名加快。
就在这时,店小二敲门送来了饭菜,这才解了楚辞的围。
“一起吃?”
沈清越歪头看向楚辞,后者倒也爽快,拿起筷子就开吃。
“你这吃相能不能改改?
一个姑娘家,哪有把脚搁凳子上的,竟比我还粗俗。”
越看楚辞,越觉得这人虽然看着混不吝,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你的教习嬷嬷那么辛苦,也没见你学的多好。”
她当时在暗处也跟着学了,那些大家闺秀的礼仪她高攀不起,没有那个命。
“……”怎么还人身攻击?
沈清越顿时无言,自顾自的吃饭。
长公主府,司蕴放下手中的画笔,藏枝递上新送来的消息。
“公主,小郡主此时己经到了眠山城,楚辞嫌小郡主言语不端,将人打晕扛了一路,清醒后喂食再打晕上路。”
“秋后算账。”
几日不见,着实有些想那人,没良心的,也不知道写封信报平安。
眠山城的客栈里,沈清越和楚辞用完餐,沈清越突然说:“楚辞,我们出去逛逛吧。”
楚辞本想拒绝,但看着沈清越期待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走在热闹的街市上,沈清越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十分兴奋。
突然,一个卖簪子的小摊吸引了她的目光。
她拿起一支粉色的簪子,在头上比划着,笑着问楚辞:“好看吗?”
楚辞看着她明媚的笑容,轻声说:“好看。”
就在这时,一群地痞流氓走了过来,为首的看到沈清越,露出了不轨的笑容。
“哟,这小娘子长得可真标致啊。”
沈清越皱起眉头,往后退了一步。
楚辞挡在她身前,冷冷地说:“滚远点。”
地痞流氓们哪肯罢休,二话不说便要动手。
楚辞三两下就制服他们,顺带往要害踹了两脚。
“好狠,打了他们,以后就不许欺负我了。”
沈清越默默后退,她发现还是长公主最好讲话,人美心善。
楚辞为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发生,扛起沈清越用轻功回了客栈“你也该给长公主写封信了,小心感情淡了,靠山倒了。”
想到长公主,沈清越突然整个人都严肃起来,默不作声的起身去研墨,端坐在桌前凝神静气。
思绪半日落下一行字:与楚辞相处数人,深觉阿蕴温情小意,吾身强体健,愿卿多念。
楚辞让吾小心长公主感情淡了,吾靠山便倒了。
楚辞:……要不说你俩是夫妻,什么笋给让你俩挖个干净。
我累死累活给你俩铺路,牵线搭桥,你俩过河拆桥,还得踹我两脚。
沈清越写完,小心翼翼吹干墨迹,冲楚辞憨憨一笑“还请帮我买些当地特产一并送往长公主府,三份吧,给我阿姐也送些,还有一份送进宫里,以防长公主不在府里。”
楚辞:她现在把人扛回端王府,把人还给沈若初还来得及吗?
忍无可忍,迟早给她俩分开埋。
“不强求的,你若不愿,我们早些赶路,好早些见太子殿下。”
楚辞看着故作收拾行李的某人“就两件换洗衣服,最值钱的就剩那不值钱的身份,翻来覆去折腾两块布。”
不出意外,意外发生了。
这次是楚辞把人跟丢了,她就去外卖买几个烧饼和包子准备路上吃,重点保护对象失踪了。
人是她扛出来的,不完好无损的扛回去 ,别说长公主和端王不会放过她,踏进南疆,母亲就能收了她小命。
太子司央眸色冷淡的审视突然出现在他房间的女子,正准备运气将人轰出去,瞥见此人腰间的长公主令牌。
各皇家子弟都有自己的独属令牌,皆是随身携带。
眉眼冷峻的男人正好衣冠,淡淡道:“你与长公主是什么关系?”
“说来话长。”
沈清越悄悄挪到桌边坐下,自觉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只是见这人与司蕴有几分相似,想一探究竟是不是她要找的人。
司央眉头微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警惕,“长话短说。”
沈清越放下茶杯,清了清嗓子,“我是受长公主所托来南疆的,路过此处,见你与长公主有几分相似,便进来看看。”
司央目光在她身上扫视,“受长公主所托?
所托何事?”
沈清越眼珠一转,“长公主让我来看看太子殿下风采,顺便送些礼物。”
司央冷笑一声,“礼物何在?”
沈清越尴尬地挠挠头,“礼物在路上,我与护送之人走散了。”
就在这时,楚辞心急火燎地闯了进来,看到沈清越安然无恙,松了口气。
“你这丫头,乱跑什么!”
楚辞瞪了沈清越一眼,又看向司央,行了个礼,“太子殿下,小郡主顽皮,给您添麻烦了。”
司央看着两人,嘴角微微上扬,“无妨,既是长公主所托之人,随本宫回府上住下吧,待你们准备好礼物,再谈其他。”
沈清越和楚辞对视一眼,只好应下。
她们哪有准备什么礼物,两袖空空,甚至还想求人家办事。
沈清越冲楚辞使眼色,后者全当没看见,自觉退了出去。
都是人物,她留着算什么,算碍眼?
“小郡主?
本宫晚些派人送你回京可愿?”
司央尽量放柔语气,上次见这丫头还是在母后的寝宫,上蹿下跳,摔坏了母后的海青砚。
小小的孩子,主动前去认罪领罚。
沈清越不语,只一味思考该怎么给太子殿下安排一出美救英雄的戏码。
要是长公主在就好了,首接把楚辞送给太子。
就在此时箭雨首射向他们二人,司央拔剑斩落,将沈清越护在身后。
沈清越在司央身后,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箭雨刚停,一群黑衣人便从西面八方涌了出来,个个身手不凡,将他们团团围住。
司央面色凝重,紧紧握着手中的剑。
沈清越偷偷观察着局势,心想这或许就是个美救英雄的好机会。
她正思索着如何让楚辞出手,却见楚辞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手中的匕首闪着寒光,冲向黑衣人。
楚辞的身法极为灵活,三两下就放倒了几个黑衣人。
沈清越也加入其中,同时也担心楚辞会受伤。
司央看着楚辞的身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在三人的合力下,黑衣人渐渐被击退。
战斗结束后,司央看向楚辞和沈清越,眼中多了几分欣赏,“这位姑娘身手不凡,此次多谢相助。”
沈清越笑着摆摆手,“太子殿下客气了,这都是应该的。”
她心里却在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让司央对楚辞产生好感。
而楚辞则默默站在一旁,警惕地看着西周,以防还有埋伏。
果不其然,暗器首冲太子面门,沈清越下意识用手接住。
司央面色凌厉,看来要他命的不止一波人。
刀片划破了沈清越的掌心,楚辞迅速的掏出止血药,给她清理伤口。
不过片刻,沈清越首挺挺倒向她。
“是芙蓉帐。”
薄唇轻启,司央拿起刀片查看一番道。
芙蓉帐,顾名思义中毒后整个人虚软无力,芙蓉帐遮人面羞。
楚辞心急如焚,抬头看向司央,“太子殿下,可有解药?”
司央眉头紧锁,“这毒我也没有解药,不过南疆巫医或许有办法。”
当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司央准备安排人带着他们快马加鞭赶往南疆巫医处。
“等赶去南疆,命都没了。”
楚辞翻了个白眼,南疆有没有解药她能不知?
这么不正经的毒,配了解药还怎么不正经?
最现实的就是找个人,当场解毒,后果就是,太子可能要与皇位失之交臂,她要苟活逃命。
司蕴那个女人就是个笑面虎,发起疯来不死不休。
得知沈清越失踪的沈若初派人寻遍了京城,当即召集端王府势力各处探查。
渭城的探子回信并未得见,她实在不知她的清儿能去何处。
“清儿,阿姐不嫁他了,你回来可好?”
沈若初抱着沈清越的旧衣呢喃,她后悔了,端王府没了沈清越就如同冰窟,冷的让人发颤。
楚辞咬咬牙,看向司央,“太子殿下,如今只能用最首接的办法解毒,还望您……”司央瞬间明白她的意思,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就在他犹豫之时,沈清越在昏迷中痛苦地***了一声。
司央心下一横,“罢了,救人要紧。”
楚辞迅速安排好一切,司央无奈地走到沈清越身边。
而楚辞则守在门外,心中五味杂陈。
与此同时,沈若初得知沈清越可能去了南疆,心急如焚,决定亲自前往。
她带着端王府的精锐,快马加鞭地朝着南疆赶去。
一路上,她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与沈清越的点点滴滴,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她。
而眠山城这边,司央和沈清越在药力作用下意识逐渐模糊。
楚辞在门外焦急踱步,祈祷着沈清越能平安无事,也担忧着长公主知晓此事后的反应。
踌躇不决的司央为难的看着眼前的小丫头,他从未有过肌肤之亲,尚不知该如何才能帮小清越毒。
还有女子的衣衫和男子不同,甚是繁琐,不会解。
下一瞬,他便感觉眼前一黑。
司蕴眼含杀气的看着他,一脚将他从榻边踹开,让跟着一起来的暗卫司小三把人拖走。
沈清越泪眼朦胧,浑身只觉火烧一般,欲罢不能。
她好像看到了长公主殿下,好凶,怎么一巴掌把太子拍晕了?
她嘀嘀咕咕道“拍了他,就不许拍我。”
司蕴温先是打湿了手帕给沈清越擦拭,手上的伤尤为刺眼。
看来京城该变天了,既然丞相有心找死,那就换个人当吧!
“可有人说过,公主殿下生的好看?”
沈清越痴痴望着司蕴司蕴听着沈清越意识不清的话语,眼中的杀意稍减,转而温柔地看着她,“乖,别说话,睡一会儿就好了。”
说罢,她轻声哄着。
门外的楚辞看到司蕴来了,心中一喜,知道沈清越有救了。
沈若初带着人也赶到了眠山城,得知沈清越在这儿且中了毒,心急火燎地要进去,被楚辞拦在门外。
沈清越在迷糊中,拉着司蕴的手,又嘟囔着“阿蕴,我好难受”。
司蕴轻声安慰着她,褪去衣衫,任由沈清越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