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冷宫秘闻
粗布宫装浸透了露水,发间却端端正正插着那支鎏金凤头钗。
朱漆宫门吱呀开启时,我听见金丝履碾碎枯枝的声响。
"抬起头来。
"沈凛的玄色龙纹下摆扫过眼前,我盯着他腰间新换的墨玉蹀躞带。
昨夜碎玉残片还藏在袖袋里,此刻正硌着手腕内侧的旧伤——那是前世为宋雾椿挡箭留下的。
"陛下万安。
"一支银簪突然抵住喉间,簪头淬着的幽蓝暗光刺痛眼角。
沈凛俯身时,我闻见他袖中若有似无的血腥气:"徐二姑娘可知,凤仪宫前回话要看着朕的眼睛?
"我被迫仰头,却见宫墙拐角处闪过一抹茜色裙角。
那是徐宜茹最爱的浮光锦,前世她便是穿着这身衣裳,将我的女儿推进太液池。
"奴婢记下了。
"我故意提高声量,"凤仪宫地砖要用沉水香灰擦拭三遍,廊柱雕花里的积尘需用孔雀翎......""够了。
"沈凛收簪入袖,忽然将个青瓷药瓶扔在我膝前,"今日申时三刻,去冷宫送药。
"药瓶触手生温,竟是难得一见的暖玉雕成。
我攥着药瓶起身时,瞥见沈凛指尖新添的刀伤,伤口边缘泛着不祥的青灰色。
未时末的日头斜斜照进西六所,我蹲在井边浣洗衣裳。
春桃昨夜被留在相府,此刻替我挨徐宜茹鞭子的,是个眉眼伶俐的小宫女。
"徐思!
"掌事嬷嬷的厉喝惊飞檐下麻雀,"冷宫那位又吐了血,还不快......"我端着药盏穿过垂花门时,刻意绕道御花园。
假山石后传来熟悉的轻笑,茜色裙摆下露出半截青玉禁步——徐宜茹的贴身玉佩,刻着安平侯府的徽记。
"宋郎当真要娶那病秧子?
"徐宜茹娇嗔里带着狠意,"父亲昨日还说......""嘘。
"宋雾椿的声音裹着蜜糖似的温柔,"等拿到龙骧军的布防图,莫说相府嫡女,就是凤仪宫......"我故意踢翻脚边铜盆。
当啷巨响中,宋雾椿鬼魅般闪到跟前,掌心薄刃抵住我后腰:"思思总是这般爱听墙角。
"药盏里的汤药纹丝未晃,我偏头看他袖口银线苍鹰:"质子不如猜猜,这碗药是送进谁的口中?
"他瞳孔骤缩,刀刃刺破粗布衣裳的瞬间,我猛地将药汁泼向假山石。
青烟腾起时,石面赫然显出龙形暗纹——正是沈凛剑鞘上的图腾。
徐宜茹的尖叫引来了巡逻禁军。
我趁乱挣脱桎梏,却撞进个弥漫药香的怀抱。
沈凛玄色大氅裹着寒意,掌心还沾着朱砂御批的残红。
"徐二姑娘好手段。
"他捏着我腕骨冷笑,"连前朝工匠特制的显形水都认得。
"我垂眸看他腰间玉佩,那上面本该镶着东珠的位置,此刻嵌着颗殷红如血的珊瑚珠——与前世徐宜茹凤冠上的一模一样。
更鼓声里,沈凛忽然将我拽进密道。
霉湿气息扑面而来时,我摸到石壁上凹凸的刻痕。
火折子亮起的瞬间,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那些歪斜的南诏文字,分明是母亲生前教我认过的情诗。
"徐二姑娘看得懂?
"沈凛的龙纹扳指擦过刻痕,惊落簌簌尘土。
他耳后那道月牙形伤疤在火光中泛着淡红,与我八岁那年撞见的情形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