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自己金榜题名,却被舅舅冯禹和母亲冯婉压着娶了表妹冯莺莺。
家中在冯氏婆媳的折腾之下,乌烟瘴气。
陈少安是皇上钦点探花,入了翰林,原是皇帝准备重用的亲信,因他娶了冯氏,很快便被边缘化。
陈少安空有一身报负,却不被上位者看中,心中的郁结无人能说。
陈淮秀的到来,打破了家中这种沉闷压抑的气氛。
陈少安冷眼看着淮秀,从这丫头一到京城,消停三月,就开始蹦跶。
刚开始陈少安并未将这粗鲁的庶妹看在眼里,但后来发现,三妹的行事,看似无理却并不无脑,甚到说是心思缜密,每走一步,她都会提前布局,她没有多余废话,句句都灵验,连父母都惧她。
陈少安暗中叫好,忍不住想帮这个妹妹,他想和她结盟,他助她如意,希望借她之手帮自己解脱困境。
面对陈少安的示好,淮秀看得门清:“冯氏要名声,陈飞絮大了,要说亲,要我低头去成全他们一家母慈子孝的脸面。
如今和我刚来京城时的手忙脚乱不同,我的布局己经完成,住到府里,也不是不可以。”
冬日的农庄,本应万物萧条,但这一带,水田里套种了白菘,陈家农庄庄主方清,也让佃户学着附近的农人种菜,种的蔬菜不仅供应到了陈家日常所需,多的还拉到京城集市去卖,换些小钱。
方清并不聪慧,陈少安知道,这并不是方清能想得到和做得到的。
雨还在下,陈少安和卫澜昱他们没有那么多闲的时间,各家备了马车,等雨稍小,便来接他们回家。
临行前,卫澜昱看着那些白菘,不禁赞叹:“这菜种得真好。”
陈少安笑道:“回头一人送两车给你们家。”
卫澜昱笑着回道:“那就先行谢过陈兄了。”
卫澜昱没有陈少安他们那么娇气,他和他的随从卫华骑马先回。
卫澜昱上马,回望陈家农庄后院,这三天,里面如死一般寂静,无声无息,而他知道,里面锁着一个鲜活的灵魂。
知道陈淮秀就是妞妞,他几晚没有睡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惦念着那邪恶的丫头。
陈少安他们全部走后,淮秀开了后院的门,张嬷嬷和淮秀的贴身丫环明月出来指挥着下人,收拾着屋子。
这几天,可真将淮秀闷坏了,她躺在后院书房中的摇椅上,长舒了一口气:“咱真不是做千金小姐的料,天天关在房子里,左七步,右七步,天天用脚丈量着房子,就一方窗户,等天黑,盼天明,实在受不了。
这些混人,再不走,我都会快被憋死了。”
张嬷嬷问:“主子,我们真要回京城?”
淮秀闭上了眼:“要啊,怎么不要?
你们收拾收拾,等他们来接。”
陈淮秀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早熟。
她的祖母顶着京城国子监陈大人母亲的名头,将她带在身边,将自己宅斗失败的经验和教训细细讲给她听,又教她做生意管人,从小别的女孩学的是针线女红,她学的是杀伐决断。
经过许多事,现在能留在陈淮秀身边的人,都对她忠心耿耿的。
卫澜昱回到家中,拜望了祖母和母亲后,才回到自己院中。
丫头海棠马上跟了上来:“爷,您回来了,我给爷留了汤。”
海棠温婉,眉眼间细看有些似淮秀。
卫澜昱淡淡地嗯了一声:“今天我累了,给我烧水,我要洗澡。”
卫澜昱梳洗完毕,对海棠说了一句:“你下去吧。
没事不要让人骚扰我。”
躺在床上,卫澜昱闭上眼,轻轻念叨:“妞妞,陈淮秀。”
他的脸上渐渐泛起笑意。
十天后,陈府来人,派了五辆车,来接陈淮秀回府。
马车不大,明月和淮秀坐一辆,两个嬷嬷坐一辆,一车装了她们的衣裳零碎,两车装满了地里产的蔬菜果实。
马车走得不快,百多里路,在路上晃了两天。
到时己是晚间,冯氏一行,早就歇了。
陈少安说到做到,让人将西北角一方小院收拾了出来,主房三间,耳房六间,中间一方小院,假山,鱼池,还有几株茶花。
院里干净整洁,淮秀上京前收的漂亮丫环珍珠带着几个丫环仆妇在等着她们。
第二天一早,淮秀去给冯氏请安,冯氏有点怕淮秀,很快就免了她的礼:“回来就好,以后缺啥,让人向你嫂嫂说去。”
陈少安的妻子冯莺莺讪笑着说:“妹妹放心,以后二妹妹有的,你一样会有,时间仓促,你屋里还有些东西,我来不及置,到了我就着人给你送去。”
淮秀乖巧地回礼:“谢谢母亲、谢过嫂子。”
冯氏说:“听你哥说,你摔着了,可好了些。”
淮秀答道:“多谢母亲担心,差不多好了。”
冯氏强打着精神:“以后多睡会,早上不要过来请安行礼。
有事,我会着人去叫你。”
淮秀行了个礼:“多谢母亲体谅。”
冯氏摆摆手:“你去吧。”
淮秀退了出去。
淮秀一走,冯氏松了一大口气,对儿媳说:“她一回来,我就紧张。
和她说话,我就怕。
她越规矩,我心跳得越快。
以后没事,你别让她找我。”
冯莺莺忙点头:“知道了,娘。”
冯莺莺也怕,她们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可就是玩不过陈淮秀。
陈淮秀进府半年,她们刁难冷落了她半年,小丫头忍让了半年。
半年之后,冯莺莺给二妹飞絮置办的过节的行头比淮秀多了两倍。
陈淮秀知道了,在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她摔了筷子,一改往日受气包的形象:“你们贪了祖母留给我的嫁妆,将我哄进这里,说什么,以后你二姐姐有的,你都会有。
二姐姐的东西多着呢,我那房里雪洞一般,我那几万两银子,不知能置多少东西。
你们这是哄鬼呢。”
冯氏黑了脸,怒喝道:“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陈淮秀并不惧她:“行,那就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