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分手
玻璃窗外细雨如织，将贺年的身影晕染成模糊的轮廓——他迟到了半小时，西装领口还沾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
“下周我和苏瑶的婚礼，希望你能来。”
他将烫金请柬推过桌面，声音像砂纸磨过玻璃。
顾粽盯着请柬上纠缠的百合花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们分手吧。”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却比想象中平静，“你该和她好好过日子。”
贺年猛地攥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你在说什么胡话？”
他眼底布满血丝，衬衫第二颗纽扣歪斜着，“我和苏瑶只是假结婚，她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想穿着婚纱......”“所以要用我的爱情圆她的梦？”
顾粽抽回手，打翻的咖啡在桌布上洇出深色的疤，“贺年，你每次加班到凌晨说是陪她化疗，每次爽约说她病情恶化——这些借口我听够了。”
“那是真的！”
贺年突然提高声调，邻座客人投来诧异的目光。
他压低声音，喉结剧烈滚动，“医生说她撑不过半年，我只是想......”“婚姻哪有假的？”
顾粽突然打断他，指尖重重叩在桌面，震得咖啡杯里的涟漪层层荡开，“就算没有结婚证，当你在神父面前说出‘我愿意’，当所有亲朋好友见证你们交换戒指，那就是刻进血肉的诺言！”
她抓起那张请柬，细密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你以为穿上婚纱说几句假话，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贺年张了张嘴，却被她眼底翻涌的失望逼得说不出话。
“你知道吗？”
顾粽声音突然放轻，却比刚才的质问更锋利，“当你牵着她走过红毯，当所有人祝福你们白头偕老，我才是那个真正被钉在耻辱柱上的人——因为我清清楚楚地知道，我的男朋友，正在别人的婚礼上，履行本该属于我们的誓言。”
她将请柬撕成两半，纸片如白蝶飘落进咖啡杯，被深色液体迅速吞噬。
贺年下意识伸手去抓，却只攥住潮湿的空气。
雨声里，顾粽的声音逐渐模糊：“贺年，有些承诺一旦说出口，就永远收不回了。”
“我们认识有6年了吧！
幸好我们谈恋爱才几个月。”
顾粽声音颤抖，眼中满是失望与决绝。
她看着眼前的贺年，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贺年脸上满是痛苦与挣扎，他伸手想要抓住顾粽，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十一，我们的感情难道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顾粽冷笑一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不堪一击？
贺年，你要和青梅假结婚，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做出这样的事。”
“我只是想帮她完成心愿，她时日无多了。”
贺年的声音里带着无奈。
“世界上男人那么多，为什么你要娶她，我呢？”
顾粽打断他，“我就该被你这样对待吗？
我知道你们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可我也是真心爱你的。
谈恋爱才几个月，我还没有陷得太深，也还能及时止损。”
“十一，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贺年眼中满是焦急。
顾粽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
“我们之间己经有了裂痕，我没办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我不想在这场复杂的关系里变得面目全非。
谈恋爱这几个月，我曾以为你是我的依靠，我以后的家人，可现在看来，是我看错了。”
“公司的股票我按市价转让给你，你尽快安排律师拟合同。”
顾粽将咖啡杯重重搁在桌面，瓷碟与大理石碰撞出清脆声响。
她从手提包抽出牛皮纸袋，一叠文件精准落在贺年面前，“所有持股证明都在里面，溢价部分就当是这段关系的分手费。”
贺年的手指悬在文件上方颤抖，结婚请柬还在口袋里发烫。
“十一，这公司是我们这些年的心血......”“所以更要分得清楚。”
她垂眸转着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那是他们确定关系时买的对戒，“你要给青梅一场完美婚礼，总不能让财务报表里还挂着我的名字。”
窗外的雨突然急骤，雨水顺着写字楼玻璃蜿蜒成扭曲的纹路，倒映着她决绝的侧脸，“明天中午前，我要看到合同。”
说完，顾粽转身，脚步坚定地走出了咖啡厅。
贺年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手中的戒指盒被攥得变形，那本是他准备求婚的戒指，如今却成了感情破碎的见证。
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仿佛是顾粽破碎的心在哭泣。
雨水混着泪水滑进嘴角，顾粽在雨巷里狂奔。
她知道，有些谎言比真相更伤人——比如那句“只是假结婚”，就像咖啡杯底沉淀的糖，甜得发苦，却永远化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