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圣水！轮回！与蛋黄酱的救赎！
时间，在这一刻被彻底拉长、扭曲。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在极致的错愕与荒谬之中。
元婴长老的腐朽抽搐、集体道心的崩坏气息、无处不在的死亡恐惧……似乎都被这盆突如其来的、由智障女神倾情奉献的“圣水”暂时冲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彻底的……茫然。
这算什么？
来自深渊的亵渎之雨？
还是净化邪魔的终极审判？
没人能理解阿库娅的脑回路，正如没人能理解她为何觉得这玩意儿能“净化”掉那个能一指抹杀元婴的怪物。
古手梨花，依旧站在原地。
她微微歪着头，紫水晶般的眼眸里清晰地倒映着那倾泻而下的七彩洪流，以及洪流后那个叉着腰、一脸“老娘拯救了世界”般得意神色的蓝发智障女神。
她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明显的……困惑。
不是恐惧，不是厌恶，甚至没有被打扰游戏的愤怒。
仅仅是……困惑。
仿佛一个正在专注观察蚂蚁搬家的小孩，突然被一只醉醺醺的蝴蝶糊了一脸花粉。
那是一种对“逻辑”本身的困惑。
她似乎完全无法理解这种行为的意义何在。
哗啦——！！！
七彩的、冒着诡异气泡的、散发着浓烈发酵榴莲混合劣质香精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于馊了三个月的臭豆腐汤般气味的液体，毫无保留地、结结实实地泼在了古手梨花娇小的身体上，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心凉！
深紫色的精致和服瞬间被浸透，紧贴在小小的身躯上。
水蓝色的液体顺着她紫色的长发流淌，滴滴答答落在地面。
那七彩的泡泡在她头顶、肩膀顽皮地跳跃、破裂，散发出更加浓烈的“芳香”。
整个演武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连周通长老喉咙里那破风箱般的嗬嗬声都微弱了下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死死盯着那个被“圣水”洗礼的紫色身影。
期待？
恐惧？
幸灾乐祸？
更多的是纯粹的、大脑宕机后的空白。
一秒。
两秒。
三秒。
预想中的惊天动地、净化邪魔、或者怪物暴怒屠戮全场的场景……都没有发生。
古手梨花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那七彩的液体从她精致的下巴滴落。
她抬起一只被染成蓝紫色的小手，放到眼前，好奇地看了看指尖流淌的、带着七彩光晕的液体。
然后，她伸出***的小舌头，轻轻舔了一下沾满“圣水”的手指。
“咪啪？”
一声带着浓浓疑惑的轻响，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
随即，她那精致无瑕的小脸上，眉头极其明显地、用力地皱了起来！
***的嘴唇抿成一条首线，小巧的鼻翼快速翕动着，仿佛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那表情，像极了第一次尝到苦瓜、或者被强迫灌下超浓中药的普通小孩子——一种纯粹的、生理性的不适和抗拒！
“呜……”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浓浓委屈和不满的呜咽，从她喉咙里溢出。
那双清澈见底的紫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了一种名为“嫌弃”的情绪！
她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甩了甩沾满“圣水”的小手，又用力地跺了跺小脚，试图把身上那些黏糊糊、散发着恶臭的液体甩掉，小小的身体扭动着，充满了孩子气的烦躁和委屈！
这……这算什么？！
高台上的长老们，下巴差点集体脱臼。
台下幸存的弟子们，眼珠子掉了一地。
林宵趴在地上，忘记了疼痛，忘记了恐惧，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鸭蛋！
那个能冻结元婴绝杀、轻描淡写抹除元婴修士存在、散发着无尽轮回腐朽气息的恐怖存在……居然！
居然被阿库娅的“圣水”……泼哭了？！
（至少看起来很像！
）“哇哈哈哈！
看到了吗！
宵宵！”
阿库娅叉着腰，仰天狂笑，蓝发飞扬，得意得鼻孔朝天，“这就是亵渎女神威严的下场！
在我阿库娅大人终极净化圣水的洗礼下，任何污秽邪魔都将无所遁形！
颤抖吧！
臣服吧！
哇哈哈哈——呃？！”
她的狂笑戛然而止。
因为，被“圣水”浇透、正委屈地甩着身上液体的古手梨花，猛地抬起了头！
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不再清澈，不再困惑，也不再是孩子气的委屈。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林宵从未见过，却瞬间让他灵魂冻结、血液逆流的眼神！
空洞！
绝对的、如同宇宙深寒般的空洞！
仿佛所有的情绪、所有的神采、所有的“人”性，都在一瞬间被彻底抽离！
只剩下两轮冰冷的、深不见底的紫色漩涡！
在那漩涡深处，是无尽的、层层叠叠、破碎又重组的画面——燃烧的村庄、扭曲的尸体、绝望的哀嚎、一次又一次重复的死亡……无数个破碎的轮回片段，如同狂乱的雪花，在那空洞的瞳孔中疯狂闪烁、旋转、湮灭！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怨念、疯狂、以及某种超越时间与空间的冰冷意志的气息，如同无形的海啸，猛地从她娇小的身躯中爆发出来！
比之前冻结黑芒时恐怖千百倍！
轰——！！！
整个演武场的空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如同玻璃即将碎裂般的刺耳***！
光线开始扭曲、明灭不定！
脚下的青石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
天空瞬间阴沉下来，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汇聚、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笼罩整个青云宗的紫黑色漩涡！
漩涡中心，隐隐有血红色的电光闪烁！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意义！
林宵感觉自己像是被投入了一个疯狂旋转的万花筒，无数破碎的画面和声音强行塞入他的脑海：退婚书的绢面、赵虎狞笑的嘴脸、美绪尖叫的“不纯洁”、周通长老腐朽倒地的身躯、阿库娅泼出的七彩圣水……所有刚刚发生的一切，如同被按下了倒带键，又如同被投入了碎纸机，以极快的速度、混乱的顺序、破碎的片段，在他眼前疯狂闪回、重复、叠加！
“呃啊啊啊——！”
他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嘶吼，感觉自己的大脑和灵魂都要被这股混乱的时间洪流撕碎！
不仅仅是林宵！
整个演武场上，所有幸存者，无论是瘫软在地的弟子，还是勉强支撑的长老，甚至包括昏死过去的美绪，以及远处捏着蛋黄酱拌丹药、眉头紧锁的土方十西郎，所有人的身体都剧烈地抽搐起来，脸上露出极致的痛苦和茫然！
他们同样被卷入了这混乱破碎的时间漩涡！
“呵……呵呵……”一阵空灵的、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又带着孩童般纯真音色的笑声，在混乱扭曲的空间中清晰地响起。
古手梨花悬浮在演武台的中心，小小的身体被一层朦胧的、不断变幻的紫黑色光晕笼罩。
她脸上那空洞的表情消失，重新挂上了那甜美无邪的笑容，但此刻这笑容在扭曲的光线下，显得无比诡异和惊悚。
她歪着头，看着下方陷入时间乱流、痛苦挣扎的众生，紫眸深处是纯粹的、冰冷的、如同神明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大哥哥……”软糯的童音穿透混乱，清晰地传入林宵几乎崩溃的意识，“你找到的‘朋友’……很有趣呢。”
“但是……”她嘴角的弧度弯得更大，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游戏……好像变得更好玩了！”
她缓缓抬起双臂，小小的手掌对着下方混乱的时空，轻轻一合。
“咪啪~”“无限轮回的……”“鬼抓人……”“现在……”“开始哦。”
嗡——！！！！
一股无法抗拒、无法理解的规则之力，如同无形的巨网，猛地收束！
林宵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被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狠狠攫住、拉扯！
眼前的一切——扭曲的空间、痛苦的众人、诡异的紫发小女孩——都如同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瞬间化作一片光怪陆离、飞速旋转的色块！
意识，在极致的撕扯和眩晕中，如同风中残烛，迅速沉入无边的黑暗………………冰冷。
刺骨的冰冷。
意识如同沉在冰冷浑浊的深水之底，艰难地向上浮起。
林宵猛地睁开双眼！
刺目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耳边不再是死寂或混乱的嘶吼，而是……熟悉的、带着几分嘈杂的喧闹？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人来人往的碎石小路上。
周围是熟悉的、低矮破败的外门弟子居所。
远处，青云宗主峰巍峨耸立，云雾缭绕。
这是……青云宗外门弟子居住区？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粗布外袍干干净净，没有丝毫血迹，也没有被阿库娅的鼻涕眼泪污染过的痕迹。
身体完好无损，之前被周通长老威压震出的内伤和摔伤的疼痛……消失了？
怎么回事？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猛地抬头，看向不远处那扇熟悉的、破败的木门——那是他的居所！
就在这时，那扇破木门“吱呀”一声被粗暴地推开。
一个身穿外门执事服饰、下巴抬得比天高、满脸倨傲的中年男人——王管事，手里捏着一封薄薄的、用上好绸缎制成的信件，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出来。
王管事看到站在路中间、一脸呆滞的林宵，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嫌恶。
他捏着鼻子的手更加用力，仿佛林宵身上有什么难以忍受的恶臭。
“哼！”
王管事重重地冷哼一声，如同驱赶苍蝇般，将手中那封信件朝着林宵的脸，狠狠地甩了过来！
轻飘飘的绢书，带着一股劣质的熏香味，不偏不倚地砸在林宵的额头上，然后滑落在地。
林宵的目光，如同生了锈的齿轮，艰难地、一寸寸地向下移动，最终定格在那封落在地上的信件上。
洁白的绸面，簪花小楷，字迹娟秀而冰冷。
“……缘浅至此，婚约作罢。
望君珍重，莫再纠缠。”
落款——柳清漪。
嗡——！
林宵的大脑一片空白，如同被九天玄雷狠狠劈中！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冻僵了他的西肢百骸！
不是梦！
这不是梦！
他回来了！
回到了那个噩梦开始的起点！
回到了被退婚的那一刻！
那个紫发小怪物的话，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里疯狂回荡：“无限轮回的鬼抓人……现在开始哦……”轮回……真的开始了！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蟒，瞬间缠绕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王管事那张写满鄙夷的脸，看向周围那些或同情、或嘲弄、或漠然的外门弟子……一切，都和他“第一次”经历时一模一样！
不！
有哪里不一样！
林宵的目光，如同濒死的野兽般疯狂扫视！
他的视线猛地定格在不远处一棵歪脖子老树下！
那里，一个穿着深色笔挺制服、一头凌乱黑发的男人，正随意地靠坐在树根旁。
他左手提着一柄造型古朴的……仙剑？
右手则小心翼翼地捏着一枚淡青色的引气丹。
此刻，这位真选组鬼之副长，土方十西郎，正用那柄锋利的仙剑剑刃，极其专注地、一点一点地……刮着丹药表面一层粘稠的、黄白色的……蛋黄酱！
刺啦……刺啦……那熟悉的、令人牙酸的刮擦声，此刻听在林宵耳中，却如同天籁！
土方十西郎！
他也被卷进来了！
而且……他还在！
还在刮他的蛋黄酱！
希望！
如同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宵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和几乎要冲口而出的恐惧尖叫！
他不再看地上那封刺眼的退婚书，不再理会王管事那鄙夷的目光，甚至不再去想那个随时可能出现的紫发小恶魔！
他用尽全身力气，爆发出穿越以来最凄厉、最不顾一切、最撕心裂肺的嘶吼，朝着树下那个专注刮酱的男人猛扑过去：“副长——！！！
救命啊——！！！
蛋黄酱！
你要多少蛋黄酱我都给你弄来——！！！
管够——！！！”
那凄惨的、带着哭腔的嚎叫，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瞬间划破了外门居住区的喧嚣，震得树枝上的鸟儿扑棱棱飞起，也震得正在专心致志刮蛋黄酱的土方十西郎，手猛地一抖！
嗤啦！
一小块珍贵的引气丹，连带着上面好不容易刮匀的、厚厚一层特制蛋黄酱，被仙剑无情地削飞了出去，掉进了肮脏的泥土里。
土方十西郎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杀气腾腾的“川”字。
他缓缓地、如同生锈的机械般，抬起了头。
那双锐利如鹰隼、此刻却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那个如同炮弹般朝自己猛扑过来、嘴里还喊着莫名其妙话语的蓝星少年。
一股如同实质般的、混合着蛋黄酱醇厚酸香与冷冽杀气的恐怖气场，如同无形的风暴，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