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废铁纪元 勿为工贼 2025-03-04 09: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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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略显昏暗、弥漫着陈旧气息的更衣室里,陈立百无聊赖地倚靠着墙壁,双眼直直地盯着墙上密密麻麻的霉斑,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他的眼神空洞却又带着一丝执着,嘴里默默数着,一块、两块……仿佛这单调的计数能让他忘却周遭环境的压抑。

第七十三块黑斑突兀地映入眼帘,它的形状怪异,恰似一团凝固的机油,在那斑驳的墙面上显得格外扎眼。

这黑斑瞬间勾起了陈立的回忆,上周那台卡死在抛光机里的齿轮,同样凝固在机械的运转之中,宣告着工作的意外与挫折。

此时,夜班组的李师傅在门外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声音沉闷而沙哑,仿佛是老旧机械发出的***。

痰液砸在地面的瞬间,那声响尖锐刺耳,像极了砂轮打磨铁器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在这寂静又略显潮湿的空间里回荡,让陈立的心头愈发烦闷。

“三号线的机床报警了。”

安全员老张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他手中的橡胶棍重重地敲打在铁皮柜上,发出清脆的“砰砰”声,打破了原本压抑的氛围。

“王组长让你去修。”

老张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陈立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墙边站起身来,下意识地拍了拍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工作服,然后穿过略显狭窄的更衣室通道。

通道墙壁上挂着的安全标语,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字迹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陈立来到车间通道,车间里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机油、铁锈和金属粉尘的气味,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他把帆布工具包往肩上提了提,工具包随着他的动作晃荡了一下,包带断口处支棱的棉线肆意地摩擦着他的锁骨,带来一阵微微的刺痛。

这包带的断口,是去年抢救起火变压器时,被那无情的电弧瞬间烧断的。

父亲临终前缝补的针脚,此刻倔强地嵌在断裂处,每一针每一线都承载着父亲的温度与期望,陈立每次看到,心中都五味杂陈。

王德发早已站在故障机床前,他那肥硕的身躯像一座小山,在机床旁显得格外突兀。

他手里捧着保温杯,杯口不断蒸腾着枸杞味的水雾,那股淡淡的甜香在这充满金属气息的车间里显得格格不入。

“到底是德国精密设备,”他故意提高声调,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斜眼瞟了瞟陈立,“某些人连擦鞋都不配。”

说着,他下意识地扯了扯领口,那根粗重的金链子在领口处闪着冷光,似乎在炫耀着他的身份与地位。

陈立没有理会王德发的嘲讽,他熟练地跪在控制柜前,后腰抵着冰冷坚硬的铸铁基座。

刚一蹲下,裤袋里那枚今早从废料堆里捡到的沈阳机床厂的地脚螺栓,就狠狠地硌了他的大腿一下,生疼的感觉让他皱了皱眉头。

但他顾不上这些,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开始仔细检查机床的状况。

“伺服电机过载。”

他一边检查,一边抹了把流进眼角的汗,那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满是油污的地面上,瞬间消失不见。

“可能是编码器……”他低声自语道。

话还没说完,只听“砰”的一声,王德发手中的保温杯重重地磕在了操作台上,溅出的枸杞水洒得到处都是。

陈立下意识地抬眼望去,只见枸杞粘在了急停按钮的红色表面,那鲜艳的红色与枸杞的暗红色交织在一起,莫名地让他心中一紧。

三个月前,张师傅就是在这里,被运转的机床无情地咬断了手指,那喷溅的血浆同样浸透了按钮缝隙,当时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血腥而又残酷。

“拆开传动箱才能确认。”

陈立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

“拆?”王德发瞪大了眼睛,肥厚的手掌重重地拍在防护罩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生产损失你担得起?”他一边说着,一边咧开嘴,露出嘴里那颗刺眼的金牙,“不愧是陈大劳模的儿子,当年你爹修不好设备就砸,现在你也学?”他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充满了嘲讽与指责。

陈立刚想反驳,突然,工具包里的老式游标卡尺毫无征兆地震动起来。

他下意识地转身,就在这时,后脑猛地撞上了突然降下的防护罩,那一瞬间,他只感觉眼前一黑,一阵剧痛袭来。

黑暗中,有金属摩擦的锐响,尖锐而又惊悚,仿佛是恶魔的咆哮。

紧接着,控制柜通风口飘出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那是电气元件烧毁的味道,预示着事情正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当王德发扯着嗓子喊保安时,陈立在混乱中发现自己手里竟攥着半截传动轴。

他定睛一看,那原本坚硬无比的德国制造的合金钢,此刻竟扭曲成了怪异的角度,断口处泛着不自然的蓝光,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侵蚀过。

“***找死!”王德发捂着被瓷片划伤的脸,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很快,四个保安冲了过来,他们像饿狼一般,迅速把陈立按倒在地。

陈立挣扎着,就在这时,他看见传动轴断口吸附着地上的铁屑,那些铁屑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纷纷聚拢在断口周围,像磁铁吸引砂砾一般,这诡异的一幕让他心中充满了疑惑与震惊。

第二天一大早,晨会广播响彻整个厂区。

声音带着明显的电流杂音,在空气中回荡:“......技术水平不足且蓄意破坏......”陈立在更衣室里默默收拾着工具,听到这通报,他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他的眼神中没有愤怒,只有深深的无奈与疲惫。

这时,帆布包的夹层突然崩线,五枚厂徽毫无征兆地滚落在地。

陈立弯腰捡起,最早那枚红星厂徽背面,不知何时布满了细密的划痕,那些划痕规整而有序,像是经过某种精密机械加工的痕迹,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王德发不知何时堵在了门口,他手里抛接着U型锁,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那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留着这些破烂给你爹上坟?”他嘲讽道,肿胀的耳垂贴着纱布,浑身散发着碘酒刺鼻的味道。

陈立没有理会他,只是沉默着背上工具包,径直朝门口走去。

路过王德发身边时,他甚至没有看对方一眼,仿佛王德发只是空气。

安全出口的绿光在他视网膜上残留着几何光斑,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小时候透过万花筒看到的父亲工具箱,那里面装满了他童年的梦想与对父亲的崇拜。

暴雨如注,肆意地冲刷着城中村那破旧的铁皮屋顶。

雨滴打在屋顶上,发出密集而杂乱的声响,仿佛是一场永不停歇的鼓点。

陈立蜷缩在出租屋那狭小的木板床上,听着雨水在搪瓷脸盆里敲打出的节奏,那声音单调而又沉闷,仿佛是他此刻心情的写照。

床头柜上的安眠药瓶下压着父亲的工作证,照片上的年轻人面容英俊、眼神坚定,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照片正在逐渐褪色,就像那些曾经的辉煌与梦想,正慢慢被岁月尘封。

陈立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犹豫了片刻后,他缓缓拧开安眠药瓶的瓶盖。

窗外的霓虹灯招牌闪烁着五彩的光芒,光线透过玻璃瓶身,在墙上折射出齿轮状的光晕,那光晕虚幻而又迷人,仿佛在诉说着另一个世界的故事。

他颤抖着将三十粒白色药片倒入口中,然后猛地灌了一口自来水,喉结上下滚动,发出像生锈轴承转动般的声音。

随着药物逐渐生效,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陈立恍惚间看见墙上父亲用粉笔画的机械图。

那些他从小看到大、临摹了二十年的齿轮参数,突然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开始扭曲、重组,变成了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复杂传动结构。

与此同时,泛黄的《机械原理》教材在桌面自动翻页,书页翻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最终停留在1978年版的第三章——关于行星齿轮组的描述被红笔重重圈起,那些红色的线条仿佛是父亲在向他传递着某种神秘的信息。

第二天清晨,油条摊的叫卖声如同一把尖锐的刀,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刺入耳膜。

陈立缓缓睁开眼,只感觉左臂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他下意识地抬起左臂,只见暗青色的齿轮纹身不知何时嵌在了皮肤里,那纹身栩栩如生,仿佛是从他身体里生长出来的一般。

仔细一看,第三枚齿尖泛着淡淡的铜锈,透着一股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昨夜的空药瓶倒在窗台,晨光透过瓶身,在地面投下精密的光栅图案,那图案复杂而又规整,仿佛隐藏着某种高深的科学原理。

陈立起身,发现工具包里的零件散落一地。

生锈的轴承在潮湿的空气里自发转动,那转动的速度虽然缓慢,但却充满了一种莫名的力量。

父亲留下的老怀表静静地躺在水洼中,表盘下隐约浮现出纳米级的刻痕,那些刻痕细小而神秘,仿佛记录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陈立用颤抖的手捡起微波炉变压器,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变压器的瞬间,那些缠绕的铜线突然变得异常清晰,在他的脑海中,自动浮现出十六种绕线改良方案。

这感觉就像父亲当年教他修拖拉机时,用粉笔在地上画的传动比图示,那些画面在他的脑海中无比清晰,仿佛父亲就站在他的身边,轻声指导着他。

楼下的废品收购站刚刚开门,老板正忙着整理堆放在门口的废品。

陈立摸着裤袋里最后的硬币,犹豫了一下后,毅然走向那辆被雨水泡胀的木板三轮车。

生锈的车架在他眼中不再是一堆无用的废铁,而是分解成了一个个基础构件,每个构件的尺寸、材质、用途,都在他的脑海中清晰呈现。

就在这时,父亲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记住,好机械师眼里没有废铁。”

那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穿越了时空,给陈立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陈立握住车把的瞬间,城中村某户的旧电视正在播放早间新闻:“......我市老工业区改造项目进入第二阶段......”新闻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陈立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他知道,自己与机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