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眼的瞬间,暴雨正顺着生锈的输液架往下淌。左肩传来钢钉刺入骨缝的剧痛,
手术台冰冷的触感透过湿透的衬衫渗进脊椎。周天佑戴着白手套的食指勾着我的下颌,
金丝眼镜后浮着层病态的兴奋:林队长的眼神还是这么亮,不如把眼珠留给我当标本?
手术刀擦过睫毛的寒光里,我瞥见墙角那团模糊的血肉。
林夏残破的右手还攥着我送她的兔子发绳,魔物咀嚼骨头的声响混着雨声,
在空旷的废弃产科病房回荡。你妹妹的惨叫声比夜莺还好听。
周天佑的龙纹剑抵住我胸口,剑锋挑开第三枚纽扣,听说SSS级天赋者的心脏会发光?
我盯着他领口若隐若现的黑鳞——那是魔气侵蚀的征兆。当窗外血色月光漫过窗台时,
积攒五年的天赋能量在丹田轰然炸开。剧痛撕碎意识的刹那,
我听见自己喉间溢出的诅咒:这次我要把周家的祖坟劈成两半。哥!煎蛋要焦了!
青瓷碗磕在木桌上的脆响将我拽回现实。晨光给老式雕花窗棂镀了层金边,
林夏踮脚去够橱柜顶层的辣酱,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她转身时脖颈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围裙口袋露出半截染血的手帕。我握筷子的手猛地收紧。这是2023年9月12日,
距离《神谕》游戏降临还有三天。今天有体育课吗?我状似无意地扫过她挽起的袖口,
小臂内侧尚未出现魔气侵蚀的黑纹。前世她就是在这天昏倒在操场,
被送往校医务室后神秘失踪。下午要测八百米呢。林夏把辣酱推到我面前,
忽然歪头打量我,哥你脸色好差,昨晚又做噩梦了?墙上的黄铜挂钟指向七点十五分,
离那封改变命运的匿名邮件抵达还有四小时。我咽下最后一口粥,
起身取下玄关处的油纸伞:我去趟典当行,你放学直接回家。又要卖爷爷的紫砂壶?
林夏突然抓住我的衣角,指节因用力泛白,
那个收旧货的张老板上周看你的眼神......我揉了揉她发顶。
前世直到被推进手术室那一刻,我才知道父母留下的古剑挂饰里藏着封印魔神的符文。
而现在,檀木剑鞘正在晨光中泛着幽蓝的纹路。这次用玉佩。
我晃了晃锦盒里羊脂玉雕的并蒂莲,够换你三个月的药钱。雨丝斜斜掠过青石板巷时,
荣宝斋的鎏金牌匾正往下淌着水痕。穿香云纱褂子的张老板用放大镜贴着玉佩,
镜片后的瞳孔突然收缩——那朵并蒂莲在阴雨天泛着诡异的粉光。最多八万。
他食指敲了敲黄花梨柜台,最近缅北不太平,玉料市场......二十万,现金。
我屈指弹开他试图摸向剑匣的手,加上这个。当青铜剑锵地出鞘三寸时,
张老板脖颈突然爆出青筋。剑身映出他扭曲的脸,那些暗金色铭文仿佛活过来般游走。
他踉跄后退撞翻博古架,官窑瓷瓶碎裂声里混着他变了调的嘶吼:快拿走!这邪物!
张老板瘫坐在太师椅上喘着粗气,汗珠顺着双层下巴滚进丝绸衣领。我收剑入鞘时,
柜台下的暗格里传来机括转动的咔嗒声,两摞现金被颤抖的手推过玻璃台面。十五万,
再多要一分钱,我就把这剑插在你家祠堂的供桌上。我将玉佩拍在验钞机上,
显示屏的蓝光映着他抽搐的嘴角。前世这个奸商靠着倒卖文物在末世活得滋润,
此刻他脖子上暴起的血管让我想起被魔物啃食的喉管。雨幕中的青石板泛起细密的水泡,
我数着巷子口第七块活动的方砖时,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那柄本该挂在老宅墙上的古剑在布袋里微微发烫,剑鞘上的饕餮纹路硌着后背,
像某种沉睡的活物。林先生,这房子最多抵一百二十万。
房产中介的小王摩挲着烫金名片,皮鞋尖有节奏地敲打地板。他身后那面诚信为本
的锦旗被穿堂风吹得卷起一角,您也知道老城区的房价......
我望着窗外被雨淋湿的爬山虎,
那些缠绕在铸铁栏杆上的藤蔓让我想起周家地下室的血色锁链。前世就是在这间办公室,
我签下了害死林夏的借贷合同。今天到账,利息照旧。我把房产证推过去时,
古剑突然在帆布袋里震动。小王伸手接证件的手指顿在半空,
他腕间的劳力士绿水鬼表盘蒙上雾气,秒针诡异地倒转半圈。当转账提示音响起时,
雨势骤然转急。我撑着油纸伞拐进暗巷,身后玻璃门内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余光瞥见小王正跪在地上干呕,他精心打理的背头黏在额前,像条脱水的观赏鱼。
军用压缩饼干二十箱,净水片五十瓶,肾上腺素要冷冻的。
我叩了叩黑市仓库的金属卷帘门,戴独眼罩的老头从《金瓶梅》后抬起眼皮。
他身后货架上摆满各色管制刀具,最上层那柄开刃的苗刀闪着幽光。老头吐掉牙签咧嘴笑时,
我看到他缺了半截的舌头:小兄弟要组佣兵团?周家昨天刚拉走三车货。
他枯树枝似的手指划过平板电脑,库存清单在泛蓝的屏幕上滚动,
不过他们买的都是重火力。我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
前世周天佑的雇佣兵就是用美式装备血洗了第一个安全区,
那些改装悍马碾过幸存者帐篷的画面在记忆里泛着铁锈味。再加十套防刺服。
我摸出还带着体温的银行卡,铁门外的雨声里混进重型卡车的轰鸣。
三辆印着周氏物流标志的集装箱车正碾过水坑,防雨布下凸起的形状像是某种精密仪器。
老头突然按住我输密码的手,独眼里闪过一丝混浊的精光:小兄弟若是要找周家的晦气,
东郊仓库区今晚有批新到的捷克造。他指甲缝里的血垢蹭过POS机,老价钱,八折。
我接过装着唐刀的吉他包时,金属拉链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这声音让我想起前世被铁链锁在祭坛上的夜晚,周天佑用手术刀刮擦我肋骨时的表情,
和此刻老头抚摸枪管的模样如出一辙。林夏放学回来时,我正在后院劈柴。
百年香樟树的阴影笼罩着青砖地,唐刀破空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她校服袖口的血迹比早晨更深了些,怀里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被风吹开,
露出夹在扉页的退学申请。哥,班主任说我的病......
她话没说完就被我拉到场院中央。暮色给老宅的飞檐勾了道金边,我将唐刀塞进她掌心,
刀柄还残留着握紧时的余温。手腕下沉,重心放在脚后跟。我按着她肩膀调整姿势时,
闻到她发间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前世她在魔气爆发那晚咳出内脏碎片,
温热的血顺着我指缝滴在城主令上,烫得像是熔化的钢印。林夏第三次挥刀劈中木桩时,
虎口已经渗出血珠。她咬着下唇不肯松手的样子,
和十二岁那年攥着病危通知书蹲在ICU门口时一模一样。休息十分钟。
我转身去拿医药箱,身后突然响起利刃破风声。林夏双手握刀斜劈而下,
碗口粗的枣木应声裂成两半。她踉跄着跌进我怀里,后颈浮现的黑色纹路在暮色中一闪而逝。
我好像看见剑光里有字。她喘着气指向斜插在青砖缝里的古剑。
月光恰好漫过剑柄的蟠龙纹,那些暗金色的铭文正在石板上投出扭曲的影子,
像是某种古老的阵法。我把她冰凉的手掌按在剑鞘上时,地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二十箱物资旁那台二手游戏舱亮起红灯,屏幕上《神谕》的倒计时停在71小时23分。
前世就是在这个时间节点,周氏集团的直升机降落在学校天台,带走了高烧昏迷的林夏。
哥,你最近好奇怪。林夏蜷缩在藤椅里,棉签蘸着碘伏擦过她掌心破皮的水泡,
昨天王婶说看到你在后院埋东西,今早收废品的李叔说你买了三十箱矿泉水。
我握着游戏舱的电源线的手一颤,插头溅起的火花在墙上投出狰狞的剪影。
匿名邮件就是在这时弹出来的,发件人ID是乱码,正文只有八个血红的字:小心周氏,
末日将至。窗外惊雷炸响的瞬间,古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剑身出鞘三寸,
映出林夏骤然苍白的脸——她瞳孔深处泛起的血色,
与前世被魔气完全侵蚀时的模样分毫不差。林夏的手指突然扣住我手腕,
碘伏棉签在纱布上洇出褐色的花。你从三天前就开始准备这些,她声音发颤,
校服领口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今早教务处打电话,说你退了学籍。
雷声在云层深处翻滚,游戏舱的散热扇发出蜂鸣。我盯着她锁骨处蔓延的黑色纹路,
那图案像极了前世魔神祭坛上的咒文。墙上的老式挂钟秒针突然卡住,
古剑的嗡鸣声震得玻璃窗簌簌作响。如果我说后天中午十二点,
天空会裂开无数光幕......我掰开她冰凉的手指,剑鞘上的饕餮纹路突然变得滚烫,
你会信吗?她抓起桌上的退学申请书撕得粉碎,纸片像苍白的蝶群在我们之间纷飞。
那你就该告诉我该买哪种牌子的绷带,而不是让我像个傻子一样背元素周期表!
泛黄的纸屑粘在她睫毛上,被泪水晕成模糊的灰斑。地窖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我们冲下石阶时,二十箱矿泉水正汩汩往外冒水,浸泡着散落的压缩饼干。潮湿的墙面上,
用鲜血画着的倒三角符号闪着幽光,那是我前世在魔物巢穴见过的献祭标记。有人进来过。
我攥紧唐刀横在胸前,林夏突然捂住嘴剧烈咳嗽。她指缝渗出的黑血滴在青砖上,
竟腐蚀出细小的孔洞。古剑在匣中疯狂震颤,剑柄龙睛迸出红光,
照亮墙角一道正在消散的阴影。匿名邮件在这时再次弹出,发件人ID变成跳动的骷髅图标。
周氏夜枭已出动,立刻转移。血红字体在手机屏幕流淌,像未干的血迹。
院外传来轮胎碾过碎石的声响,两道雪白的车灯刺破雨幕。林先生,
我们少爷想请您看件古董。穿黑西装的壮汉堵在门廊,雨水顺着伞骨汇成银线。
他身后五辆奔驰GLS呈楔形阵停靠,车顶的激光发射器泛着冷光。我认出这是周家夜枭
部队的标志——前世他们用这种车载炮轰开了避难所的大门。林夏突然拽了拽我衣角,
她掌心用血画着个扭曲的符号——正是地窖墙上的倒三角。古剑在我背后发出低吟,
剑鞘温度骤降,檐角垂下的雨帘竟凝成冰棱。我要是不去呢?我侧身挡住林夏,
拇指悄悄顶开唐刀卡扣。黑衣人领口的微型摄像头闪过红光,
这让我想起周天佑手术台边的直播设备——他最爱把虐杀过程同步给家族长老观赏。
第二个黑衣人从阴影中走出,抛过来个檀木盒。盒盖弹开的瞬间,
林夏突然尖叫着捂住右眼——那里面盛着颗琥珀色的眼球,
瞳孔深处烙印着和我们家古剑相同的铭文。令尊二十年前参与考古项目时,
黑衣人转动着中指的血玉戒指,似乎带走了不该拿的东西。
他身后车队突然亮起所有车灯,我看到每辆车后排都坐着三个被黑色头套罩住的人形,
他们的手腕铐着刻满符文的镣铐。古剑在这时自动出鞘半尺,寒光削断了最近的雨帘。
我趁机将林夏推进地窖暗门,转身挥刀劈向最近的车灯。唐刀与防弹玻璃碰撞出火星的刹那,
车顶激光器发出充能的嗡鸣。哥!林夏的哭喊混着电流声传来。
我翻滚躲过第一道激光束,灼热的光线将石阶熔成赤红的岩浆。黑衣人的惨叫突然响起,
我回头看见持剑而立的林夏——她右眼变成琥珀色,剑锋正滴落着某个袭击者的黑血。
匿名者的电话就在这时打进我的旧诺基亚,
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夹杂着枪声:带她往城隍庙跑!
地下防空洞第三条岔路有......通话被剧烈的爆炸声切断,
但我记得那个防空洞——前世我们在那找到过半本《伏魔录》。周家车队后方突然腾起火光,
有个戴青铜面具的身影在雨幕中闪动。他抛来的烟雾弹炸开紫色浓雾,
我趁机拽着林夏撞破后院木窗。古剑指引的方向传来龙吟般的风声,而我们身后,
改装车的引擎咆哮声越来越近。他们用的是达姆弹。林夏撕开我渗血的衣袖,
她的琥珀色右眼在黑暗中泛着微光。我们蜷缩在防空洞生锈的通风管里,
远处传来夜枭部队的皮靴声。她沾血的手指在我伤口画符时,疼痛竟化作清凉的溪流。
我摸出从黑衣人身上抢来的U盘,***游戏舱顺来的读卡器。全息投影在潮湿的墙面上展开,
周氏集团的秘密文件里赫然列着玩家清除计划
——他们早在半年前就开始猎杀《神谕》内测玩家。这是今早拍的。
林夏点开某个加密文件夹。视频里周天佑正在解剖一具少女尸体,
他手中的龙纹剑插在祭坛中央,剑柄镶嵌的正是那颗琥珀眼球。当剑身吸饱鲜血时,
天花板浮现出与我们古剑相同的符文阵。防空洞突然剧烈震动,碎石簌簌落下。
夜枭部队的钻地车刺破穹顶,探照灯将我们笼罩在惨白的光圈里。
周天佑的狂笑声通过扩音器传来:原来林家血脉才是最好的祭品!
林夏突然夺过古剑划破掌心,血珠滴在剑身铭文上。古老的歌谣从她喉间溢出,
防空洞墙壁剥落的石灰下,竟露出布满剑痕的青铜板。当第一个夜枭队员跳下钻地车时,
青铜板上的剑痕突然迸发金光,将他钉死在半空。走!我扛起虚脱的林夏冲进岔路。
身后传来血肉烧焦的噼啪声,古剑指引的风声里夹杂着龙吟。转过第三个弯道时,
眼前豁然开朗——近百台《神谕》游戏舱整齐排列在溶洞中,舱体表面浮动着血色符文。
匿名者正站在中央控制台前,他摘下青铜面具时,
我看到了张本该死在末世第三年的脸——失踪五年的父亲挚友,考古学家秦教授。
他白大褂上沾着泥浆与血迹,手中平板显示着全球地图,七百二十个红点正在疯狂闪烁。
游戏提前了,他调出卫星云图,太平洋上空的裂缝正在渗出黑雾,你们还有十二小时。
我把林夏安顿在游戏舱里时,她右眼的琥珀色正在消退。
秦教授调试设备的背影在溶洞壁上投出扭曲的阴影,
那些连接游戏舱的血色电缆让我想起周家地下室的输血管。这些是改良过的神经接驳器。
他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的黑色晶片,那东西像活物般在皮下蠕动,
周氏集团在玩家脑内植入的监控芯片,会在第一次升级时引爆。林夏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她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哥,我听见剑在哭。她指向溶洞深处的暗河,
古剑不知何时悬在水面上方,剑尖垂下的血珠正画出同心圆。
秦教授调出全息地图的手在颤抖,
北美大陆的裂缝正在喷涌紫色雾气:这是上古诛魔大阵的阵眼,
你们家那柄剑应该是七把钥匙之一。他放大昆仑山区域的卫星图,
六处相似的溶洞标记闪着红光,每个阵眼都镇压着魔神的肢体。我握剑的手突然刺痛,
剑柄蟠龙纹路渗出金线,顺着血管爬上小臂。暗河水面浮现出周天佑的虚影,
他正在某处祭坛割开雇佣兵的喉咙,龙纹剑插在血泊中发出愉悦的嗡鸣。十二点整,
所有游戏舱会自动激活。秦教授将两枚青铜扳指套在我和妹妹手上,
戒面的饕餮纹与古剑铭文严丝合缝,记住,第一次技能选择决定进化方向......
溶洞突然剧烈震荡,钟乳石如雨坠落。秦教授的白大褂消失在电缆丛中,
只留下平板电脑还在闪烁。我抱起昏迷的林夏冲进最近的游戏舱,透明舱盖合拢的瞬间,
倒计时归零的红光吞没了整个世界。我是在方便面香气中醒来的。
手腕上的电子表显示11:58,货架上的老坛酸菜面还在促销堆头里冒着热气。
这是我家楼下超市,但空气中漂浮着肉眼可见的彩色数据流。欢迎来到《神谕》的世界。
机械女声从天花板传来时,货架上的薯片包装同时变成青铜卷轴,
距离新手保护解除还有121秒。林夏正踮脚去够最上层的巧克力,
她马尾辫上的兔子发绳让我心脏骤停——这是她前世被魔物撕碎前最后的模样。
我拽着她扑向生鲜区的冷柜,三柄骨刀擦着后背钉入猪肉柜台。哥,那些是什么啊!
她颤抖的手指指向零食区。三只绿皮哥布林正在撕咬收银员的尸体,
它们镶满铁钉的狼牙棒上还粘着碎肉。我摸到后腰别着的唐刀还在,
但触感变成了游戏道具的冰凉。
浮现半透明属性面板:林秋 LV1 天赋:未觉醒 技能:基础刀术D级蹲下!
我按着林夏的头滚进货架底部。哥布林的臭气扑面而来,
它们畸形的脚掌离我的鼻尖只有十公分。货架上的食用油突然倾覆,
我这才注意到所有商品都变成了可拾取道具。拿这个。我把铁锅扣在林夏头上,
自己抓起两罐红色喷漆。前世有人发现燃烧瓶配方就写在汽水标签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