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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伊始,安府难得地焕发出一丝喜庆的气息。

“诶,这边要挂上一排灯笼,诶诶,那边都要换上新窗纸。

左右的对联要对齐了贴,不能歪了去。”

三姨娘声音洪亮,满面笑容地指挥着佣人们。

近来她正受安比槐的疼爱,因此气焰也足了不少。

安陵容在侧院的柱子后面躲着,冷冷地旁观。

今儿收拾安府,不仅是为了新年新气象,更是为了迎接几日后进门的新娘子。

安比槐做的是正八品的县丞,上头还有个县令,说来安就是县里的“二老爷”。

这官职低微,俸禄虽少,但比没有可好上不少。

安比槐妻妾成群,得了官后陆陆续续纳了八房姨娘,全然不管妻子林秀的脸色。

过几天要进门的,便是第九位姨娘,据说品貌端庄、个性温婉,是落魄世家不受宠的小姐,名萧云。

萧家在上一代人手里,还是本地的纳税大户。

可惜这一代继承的大儿子萧麒,是个败家郎儿。

他自幼沾染的是奢靡之风,三不五时地给唱戏的姑娘送钱。

得了深情公子的名,却对家业不管不顾。

没过十来年,底下的产业都一个接一个地倒下,还欠了别人一***的债。

不得己的情况下,萧麒去熟识的姑娘那儿借钱,却是借不出半个子儿。

某一个风高的晚上,有一个奴婢恰好经过,撞见他跳下了水井。

可把人救上来时,己经断了气儿。

萧家二儿子接过了振兴家业的重担,却是回天乏术。

萧家只好把家里未出嫁的女儿一一嫁人,好补上些家里的亏空。

萧云便是在这个时候受了家主的安排,急急忙忙出嫁的。

出嫁那一日,云层厚重地将将压下来,天边阴沉得好似能掐出水来一般。

萧云身着娘亲多年保存的华丽嫁衣,端坐在梳妆台前,眼神有些空洞地望着窗外那愁闷的天色。

萧麒过世后,只有她娘还能陪在她身边。

从铜镜里看去,萧氏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凉凉地说道:“该启程了。

快去吧。”

这个名存实亡的家里,真是没有一点儿的真情。

她不愿意起身,却被萧氏拉着站起来,往门口的马车快步走去。

在颠颠晃晃的马车上,她撩开一侧的帘子,打量着人来人往的街道。

不禁去想,她一生贪慕的自由,也终于沦为现实的一腔惋惜。

可怜自己只能成为别人的姨娘,终究得不到一个自在。

她又安慰起自己,至少嫁给寡言老实的安县丞,能得一时之喘息。

尽管如此,她心中仍不免惴惴不安。

行路不久后,她感觉到轿子停了一会儿,有几号人在外边搭话。

她掀起一缝的帘子偷看,发现正是到了县丞在的安府。

可没有牌匾写着这是县丞家。

这“府”也不过是奉承地叫个名头,若不是门面比起普通百姓的住宅更敞阔些,邻里又相识,谁知道这是县丞家。

被一左一右两位佣人搀扶下马,跨过火盆,送入了一个侧边的小房间。

红床、红帐、红烛,此外便是靠里侧的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屋内再无其他摆设,可见县丞家境贫寒。

采光也一般,屋内光线昏暗,关上门便难看清手指。

她是妾的位份,不需要走三拜程序和见安比槐的父母。

萧氏看到她被佣人带入安家,便远远地看着,盯了一会儿便转身回家。

人心凉薄,即使是母女间也如此。

萧氏嫁给萧麒后,便过着寂静安生的日子。

萧麒从来不找她,数月后萧氏发现自己怀孕了,以为能得到萧麒的关心重视,却没想到他仍流连在外,不知着家,对幼时的萧云也毫不在意,仿佛她们母女俩是府里的空气。

萧氏得不到丈夫的关心,便把怨气都撒在了萧云身上。

过去她日日说着,生产前去找占卜的大师问过话,这一胎本应该是男孩,是萧云挡住了男孩的道,萧氏便对萧云没什么好气。

有细微的脚步声从门口传出,萧云屏息等待着,却不见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来揭她的红盖头。

她正疑惑着,悄悄掀开了盖头的一角,发现门口站着一位少女。

少女约莫十三西岁,身姿细挑,样貌清秀,尤其是一双微微上扬的眼睛,楚楚动人,如含着溪泉一般。

她只将门推开了半道,似乎是好奇新娘子的模样。

“你是府中的小姐?”

萧云一手揭掉红盖头,含笑道。

眼前之景着实意想不到,她觉出一丝趣味来。

安陵容听闻她的话,半晌怯弱地点了点头,将门轻轻合上。

她走到萧云身边,语气冷冷地说:“他今晚不会来了。”

“为什么?”

萧云摆摆衣袖,平静地与她对视着:“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三姨娘正得父亲宠爱,她很有手段。

这些天来,她一蹙眉,父亲便怕她不高兴,使劲办法地哄她。

她是决计不会让父亲今晚过来的。”

安陵容又补上一句:“父亲己经去她房里了。”

萧云不作声地打量着她,好奇地问道:“是你父亲让你来告诉我的?

还是那位手段了得的三姨娘?”

安陵容低下头,语气凉薄地说:“都不是。

我来这里只是因为无聊。”

“你母亲呢?”

萧云问。

“她去集市上买新布料了。”

安陵容坐在一边的凳子上,依然是冷冷的神色:“她织绣换来的钱,有些被父亲拿走,还有些去市场上换了我的药。”

天阴了,外头的风闷闷地撞进窗户。

红木桌上不断明灭的两支红烛,在陵容的一边脸颊印下小块阴影。

“你也是可怜孩子。”

萧云叹息道:“我嫁给你父亲也不是自愿的。

显然我们都有身不由己的痛苦。”

“你怎么知道?”

安陵容惊讶地看着她。

“听你的语气,你的母亲不是过得很辛苦吗?”

萧云淡淡道:“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你,又怎么可能活得幸福呢?”

安陵容点点头,却安静地望着屋子另一侧,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谨慎的目光和胆小的态度,反而让萧云觉得亲切。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萧云问道,“母亲为你谈过婚事了吗?”

安陵容沉思片刻,摇摇头。

“进宫选秀如何?

过段时日便是宫中选秀的日子。”

萧云目光柔软地看着她。

安陵容蹙了眉,埋着头小声说:“陵容不识几个大字,又无出色的相貌,想必宫里不会选上我。”

“何苦看不起自己。”

萧云温和地说:“假若你父母亲点头答应,这进京的远路我便陪你走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