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烬
第一章 影沉秋水
永巷的秋风裹挟着碎金般的桂瓣,掠过椒房殿九重丹墀。秋月跪在冰凉的青石阶上,霍夫人赏的玛瑙镯子深陷腕间皮肉,像条吸血的赤蛇——这是三日前领命时新戴的镣铐。
“你兄长私贩官盐的案卷,此刻正在大将军案头。”彼时霍显的护甲正挑开她衣领,金丝嵌宝的甲套抵住跳动的颈脉,“太医署今晨呈报皇后产后血虚,最宜用附子温经。”
鎏金博山炉腾起的青烟里,秋月盯着自己倒映在青砖上的影子。三年前兄长在陇西任盐官时,确实托人捎来过两匣雪花盐。她至今记得那盐粒在舌尖化开的滋味,像吞了把淬毒的银针。
琉璃盏中的药汁泛起涟漪,映出昨日药房檐角的晨光。李承扶住她漆盘时,佩剑柄上的缠绳刮落了她袖中暗藏的附子粉包。那些淡褐色颗粒坠入廊下石缝,转眼被扫洒宫人混着桂花扫去。
“当心。”年轻侍卫指尖的温度透过轻纱传递,秋月闻见他襟前沾染的椒房殿熏香。那是许皇后最爱的苏合香,此刻正在她袖中与附子粉纠缠不清。
殿内忽有婴孩啼哭破空,秋月膝行着捧药入内。许平君素手轻拍着锦绣襁褓,银线合欢花随动作绽开层层涟漪。秋月想起三日前霍显的冷笑:“这合欢纹样还是我当年教她绣的,如今倒成了中宫徽记。”
白玉药匙碰在盏沿的脆响惊醒了恍惚。秋月抬眼正见皇后垂眸试药的脖颈,薄纱下淡青血管如同宣纸上的工笔。李承值守时的目光也曾这般流连此处——那日凤辇经过上林苑,新晋侍卫的佩剑穗子缠住了车帘金线,许平君抬手为他解困时,秋风卷走了少年眼底的惊涛。
“这药似乎比往日涩些?”许平君忽然抬眼,秋月手心的冷汗浸透了托盘锦缎。小太子恰在此时抓住母亲鬓边步摇,满殿珠玉叮咚声里,琉璃盏已见了底。
第二章 灯影阑珊
戌时的梆子惊碎栖鸦羽翼,李承按着剑柄踏入永巷。月光在青砖上蜿蜒如河,经过西角楼时他刻意放缓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