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风雨卷破庙
“暴雨将至，走！”。
说话的是一个玄衣少年，眉宇间透着英气，一双眼睛正冷静地看向右边雾气茵郁的森林，阴暗密布的森林笼罩在浓雾中，像一头沉睡的巨兽。
“崔衍，你疯了吗？
那片雾林不干净，传闻有进不出”。
说话的人脸上尘土飞扬，又黑又脏，只露出一双清亮的桃花眼，正无语地看向玄衣少年。
崔衍若无其事地弹了弹衣服的尘土，咬着下唇，露出白色整齐的牙齿，嘿嘿一笑，“程锦书，你也太啰嗦了”。
摆脱了追兵，两个人在茂密潮湿的林子里转来转去，遇到什么就吃什么，两人也脏乱不堪。
暴风雨的森林里，除了呼啸声，还有噗通噗通的心跳声，两个小小人影正在雨中疾跑，没过多久，速度慢了下来。
尽管是中午，可树丛里的能见度很低，水雾气让人分不清方向。
绿色衣服伸手拉了拉蓝色衣衫的少女，两个人又铆足了气往前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摸黑在竹林里转悠半天，走到一座破庙。
两人瘫坐在庙门口的柱子下，背靠背地坐着，突然一阵疾风吹来，吹醒了两个疲惫不堪的人。
想到村里常说的“阴魂拦路”，两个人从里到外透心凉，哆哆嗦嗦在油纸包里翻找火石、蜡烛起来。
好不容易生了火，终于看清楚了这个庙，庙门前的石狮少了半边脸，青石墙壁己经斑驳龟裂，屋顶的琉璃瓦散落在地上，庙宇的神像己经残缺不全，神龛中的神灯结满了蜘蛛网，在微弱的光下面，鬼影憧憧。
两个人紧紧贴着朝里走，风跟雨从房顶灌进来，好在神像附近还是干的，两个人准备在这里度过一夜。
半夜，周围传来飞禽走兽的低吼嘶鸣声，越来越躁动，越来越近。
两个人摸黑躲在石像背后。
一阵悉嗦声过后，跑进来的东西开始在庙里面转悠、碰壁、发出鹿的哀鸣声，随着而来的是猛兽的咆哮、嘶吼声。
一会后躁动声停止，留下混沌不清的撕咬声。
黑暗中有人踩破了瓦片，弄出了响声。
猛兽警觉起来，停止了撕咬。
绿衫女子壮着胆子爬上神像的莲花台，在拽同伴时，又不小心碰落了神像上的石头，一阵紧张过后，两个人趴在神像两侧，心脏简首都要跳出胸膛来。
那猛兽轻轻踱着步走到侧面，围着神像绕了好几圈，朝着周围嗅了嗅，然后将前爪伸向莲花台，又朝上面嗅了嗅，突然猛地一跳，用另外一个爪子拍打神像。
危急时刻，庙外传来一个男子的抱怨声：“见鬼，又是这片竹林，又是这个破庙！”。
猛兽听到声音，立刻飞扑出去，接着传来剑鸣声、怒骂声与嘶吼声。
蓝衫女子忍着痛把身体靠在神像上，歪头***，忽见一道强烈的闪电照寰宇，天空似乎劈开了，首裂到玉皇大帝的凌霄宝殿。
借着光，两个人影正同一个黑瞎子搏斗！
猛兽哀嚎一声，吃痛地往门外跑去。
“别追了”，一个年轻又沉稳的声音喊道。
两个男子动作利索，很快庙里面升起了火堆，两个少女就这样暴露在火光中。
“瞧，两个小丫头”，程锦书细细一看，两个少女狼狈地趴在神像上，蓝衫女子明显被野兽抓伤，露着丑陋的撕裂伤。
接着他走过来，像拎小鸡崽一样把两个人拽下来，拖到火丛边，失温的两个人逐渐感觉到温暖，开始哆哆嗦嗦回过神来。
“我的腿好疼啊，楚桑”绿衫抽泣着说。
蓝衫女子突然冲向香火坛抓了两把香灰快速倒在绿衫女子的腿上，“谢芸，你忍忍”，阿桑看着她说。
“喂，真不要命了，几百年的老灰当成救命神药？”
程锦书一脸无语的说道，随后从包裹里掏出几个瓶子放在一旁，“用这个创伤药抹上去，三天就好！”。
旁边的两个男人转过身，拿刀割开鹿肉，没过多久火堆上飘起肉香，火堆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诶，你干嘛去？”
“看大门”。
程锦书天生话痨，跟崔衍在一起的这几天，简首是在坐牢，每次说好多话都被一两个“嗯、哦”膈应的要死，现在有人说话了，很快就打开了话匣子，没过多久几人熟悉起来。
崔衍靠着门板憩息，脚边的银枪在火光中流出银色的光，他有一张很俊朗的侧颜。
“你还挺多灾多难的，脸上身上有旧伤，腿上又添新伤”。
程锦书看着谢芸，青发绿衣，笑得厉害时能看到两颗可爱的虎牙，除了头上的桃木簪子工艺还算良品，其余的只能用“凑合”形容，不过人倒是老实有良心，冒死给家人上山采药。
谢芸感受到对方的打量，讪讪一笑“你眼睛真厉害”。
“这不算什么，要说厉害，还得是看大门的那个”。
程锦书发光的眼睛带着戏谑。
“我们的情况你们都知道了，那你们呢”楚桑歪着头看向他。
程锦书看向她，蓝衫被雨水打湿，紧贴着肌肤，曼妙的身材若隐若现，巴掌大的瓜子脸一双凤眼正好奇地盯着她。
他暗自惊叹，虽出生于乡野村下，若是打扮一番绝不逊色于京城世家女子。
原本只是打探消息的程锦书还是痛快地透露了一些信息，两个人都是从京城来的，一个人是医药世家的小药童，一个是王府的小护卫。
不知不觉，天空翻起鱼肚白，大有日出朝霞红似火的迹象。
女孩围在火堆旁沉沉睡过去，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精神抖擞地走出破庙。
“你一个采药的不在前头带路，跑这么后面干嘛？”
崔衍没好气地问。
程锦书双手抱胸耸了耸肩膀嘟囔：“拜托，谁知道这个鬼地方还有什么，我还那么年轻，再说护卫走在前头开路才合理嘛”。
崔衍也不甘示弱回击：“待会采药的功夫可要跟你嘴上功夫一样厉害才行”。
破庙里两个人睡到晌午才起来，起来寻找崔衍跟程锦书的身影。
小芸坐在地上看着阿桑急切的身影，忙安慰道：“他们一定会回来的，你看他们的包袱还在这，再者他们迷路了，他们需要我们带路，他们一定去采药了”。
阿桑双手合十喃喃道：“天都峰危险，从那采药回来的人都九死一生，希望老天保佑他们”。
不多时，远方出现了两个身影，正是崔衍和程锦书。
他俩身上背着装满草药的篓子，脸上满是疲惫却难掩兴奋之色。
“可算是采齐了。”
崔衍长舒一口气。
阿桑和小芸赶忙迎上去，看到二人无恙后都松了口气。
西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开始下山。
一路上，程锦书滔滔不绝地讲述着采药时遇到的奇事，如何险些掉入深谷，又是怎样发现珍稀草药的。
锦程书跟阿桑两人越聊越投机，脚步轻快的向山下走去，有腿伤的小芸被落在后面。
正如程锦书所言，崔衍是一个闷葫芦，对于内向谨小慎微的谢芸来说，反而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程锦书很活泼，而崔衍则很端庄。
几个人来到一家茶水铺子，叫了几声店家没人回应，往铺子里看空无一人，只有地上残留的血迹，没多久从后院林子里跑来一个浓眉大眼的青年人：“喝茶啊，马上来”。
“咦，怎么不是耿大叔？”
两个女生同时询问。
少年郎顿时警觉，撩起衣袍快速奔跑，程锦书还不忘拉着楚桑，谢芸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们己经跑远。
“姑娘，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一个粗壮的声音响起，接着一只大手拖着她扔进林子里的马车。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谢芸心里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