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明面上她是世安的正室，但在府里你们地位相同。
为了世安的前程，请你为宋家着想吧，好吗？”
夜间昏暗的厅堂内，烛火摇曳，由远及近的人声，真切地响在耳边。
谢姝黎眨了眨逐渐清晰的眼睛，神情有些恍惚，相似的场景摆在眼前，她竟然重生了。
她回到了两年前，嫁到宋府的第三年。
“大嫂，娘在问你话呢？”
大姑姐宋婉宁不悦地出声。
谢姝黎回过神来，打量着上首的宋老夫人，她一改素日的华贵，仅穿着一身浅赤色的平纹长袄，头上也只用根普通的银钗束发。
宋老夫人见她不做声，便劝道：“况且，你嫁到宋家三年都无所出，安儿马上到而立之年，说不定章姑娘入了府，生下子嗣后，你也跟着沾上喜气，能有自己亲生的孩子，这不是皆大双喜的事吗？”
谢姝黎轻咬住唇，捏起衣角擦拭干涸的眼角：“老夫人，不是儿媳不能生，只是您可否记得，两年前儿媳肚中的孩子是如何没有的？！
夫君那日也发过誓，即便以后我都不会有孩子，也绝不会休弃我。
而且就算未来府里的其他姨娘通房，生下了子嗣，永远只会尊我为母亲！”
此话一出，屋里的众人眼里若有所思，宋老夫人神色讪讪，心里忍不住暗骂儿子一句。
虽说他儿子宋世安从小天资颇高，十六岁就中了举，二十三岁成为榜眼。
入仕途不过西年时间，年纪轻轻便官至五品，这在家道中落的宋氏家族可谓是大喜之事。
但如今己满二十七，在子嗣上却有些艰难。
两年前，谢姝黎怀有身子快要生产时，担心夫君的咳疾，她精心炖了盅雪梨银耳汤，走到书房时察觉有异声，当即推开门没想到将宋世安和小丫鬟捉奸在床，一气之下的谢姝黎跑出书房，没想到最后不慎跌入冰冷的湖水中。
孩子当场就没了，还被寒气入体，大夫说以后都难有身孕。
但此时是非常时刻，她可没想纠缠这些旧事，便挤出笑容：“母亲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世安是想再升一级，需要这十万两银票。
为了宋家的命运，你为大家也为自己想想，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刚好此次章家伸出橄榄枝，只有章姑娘入门，咱们宋府马上就能得到五万两。”
谢姝黎嘴角嘲讽勾起。
前世她就是听了这位宋老夫人说的话，想着与夫君三载感情，还有老夫人做主，哪怕贬妻为妾后日子也不会难过。
没想到章姑娘其实早己与夫君认识，两人感情深厚，更是在入府前有了身孕，这才借五万两的由头，威逼利诱拿捏一番，想首接当正室。
而前世宋世安和老太太自然百般同意，劝她点头后，章晗溪顺利成了宋府主母，还获得宋世安的独宠。
但宋世安自此后，再也对她不闻不问。
虽然她掌管着府里的大小事务，但其实只是个管家婆，累死还不讨人喜欢。
而章晗溪性格狠毒，偏嘴又乖巧，只需送几件贵重首饰，就哄得公婆和姑子眉开眼笑就行。
渐渐她成了宋府里的隐形人，某次因为府中的一件小事，她与章晗溪发生矛盾，没想到最后会闹到夫君面前。
宋世安不顾她的解释，冷着眼满嘴指责，第二日便递给她一封休书。
“多年无出，争风吃醋，不事公婆......”一项项莫名的罪压下来，她心如死灰，浑身都在颤抖。
想着既然宋世安早己与他离心，她离开宋府也好，没料到刚走出府前的巷子，迎面走来几人，她的眼前一黑，再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京外的百花楼里。
在百花楼的两年，她受尽屈辱，老鸨日日让她接客，她不从，便会被楼里的打手鞭苔。
没几日她受不住终于松口，从昔日官宦人家的金贵姑娘，成了人人可骑的花楼女。
两年后，恰逢安朝大旱，百姓困苦，民不聊生。
百花楼不过是低等青楼，生意自然也一落千丈，老鸨为了赚银子，刻意降低姑娘们的价钱。
那些男人得知后，便如同约好了般，排着队来日夜羞辱她。
一个，两个，三个，几十个。
三日间，她的身子被蹂躏得异常不堪，为了不被继续恶心下去，当夜渐深后，她拔下头上的银钗，果断刺入了自己的喉咙。
没想到老天善待她，再度睁开眼竟然回到了三年前宋府逢大难，章晗溪还没入宋府之时。
想想她一个娇养大的闺阁姑娘，纵然父亲只是小小的六品官，明媒正娶入宋府，最后却落得被休弃和卖入暗不见天日的地方磋磨，那种痛苦犹如锥心之痛。
她不甘心，恨啊！
“姝黎，姝黎，你怎么了？”
宋老夫人见谢姝黎眼神呆滞，忧心忡忡地发问。
“嫂子，你倒是说话呀？”
一旁的宋婉宁皱着眉，不满地叫道。
谢姝黎回过神，她松开紧捏着的拳头，努力让心绪平静下来：“婆母，姝黎不同意。”
宋老夫人面色难看起来：“难道你就要眼睁睁地看安儿升不了官，无法光耀门楣？
你可是安儿的发妻啊，怎能如此心狠？”
“就是，嫂子，不是我这个做姑子的说你，你身为宋家儿媳，就该让出正室位置。
若我是你，明日一早自己搬出秋意阁，主动住进偏院。
再恭谨将章姑娘请进府，她为主母，你为妾室，俯首帖耳侍奉大哥和她。”
宋婉宁怒道。
谢姝黎温柔一笑，眼里无波无澜，一片清明：“婉宁真是好口才，不过我可不是泥捏的。
母亲，当初世安八抬大轿娶我入府，即便三年来没生下个孩子，那也不是我的过罪。
其实十万两大家凑凑也是有的，没必要让我让出主母之位，屈身为妾。”
“话虽如此说，但是十万两可不是十两银子，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凑，府里的情况，你是当家主母，自然是清楚的，账本上现在只剩下几百两，咱们府里将近百口人，每天就要耗费不少。”
老夫人哀叹口气。
她看着谢姝黎：“黎儿，我的好孩子，你便答应吧，你放心，母亲不会让你白白牺牲，待这阵子过去了，抬你为平妻，到时候平起平坐，也不会让你有委屈。”
平妻？
相比正室，地位可差远了！
“既然母亲态度决然，那便和离吧，大家和平分开，没有争执与纠缠，各走各路。
母亲，你若答应，我便写信给我母亲和父亲，让他们明日带上族人过来。”
谢姝黎抬眼，淡淡然开口。
老夫人心一凛，不可置信地惊道：“胡闹，和离这可是天大的事，偌大的京都几十年间也不曾出过一桩，黎儿， 这万万不可。”
“春桃，将你家夫人扶下去，你先回去休息，待我和安儿商量一番，再找你说话。”
谢姝黎柔顺点头，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