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零号实验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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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迷迷糊糊周围乱糟糟一片,警笛声,叫喊声,窃窃私语声,意识最后一秒,是被放大数倍的白噪音。

眼皮子跟502糊过似的,身体的疼痛无力让他自己就跟个飘荡的游魂似的,时而信号好时而信号不好,和身体的联系若有若无的。

外面更乱了,吵得他不得安宁。

周围安静下来,没过多久,陈方舟迷迷糊糊睁开眼。

灯光惨白,西周昏暗,两个圆柱状的机械手臂正对着他的头顶做什么。

大约几个小时后,机械手臂宣布:“手术很成功,是个男孩。”

大脑长时间没有运作,对于这句话,陈方舟下意识觉得哪儿不太对,于是他艰难地思考了一段时间。

首到他慢吞吞起身穿上衣服走下手术台,到了门口如梦惊醒。

“男孩儿?”

“是的。”

机械手臂挥舞着,操纵它的医生笑得温和,做出个请的姿势,“想看看吗?”

确实是个男孩。

看着玻璃之下的睡得香甜的奶娃娃,陈方舟风中凌乱。

“他长得跟您真像。”

医生说着,翻着医疗记录。

陈方舟掀开裤裆,掏了一把,又拍拍僵硬的脸,命根还在,脸蛋会疼,不是做梦,低头看看自己胸前也没有多出不该有的物件,真情实感发问:“你没事儿吧?”

医生很满意他的反应,看一眼时间,对机械手吩咐:“记,三分二十八秒病人恢复自主意识和思考能力。”

机械手得到指令,飞快敲击键盘,医生说完对着陈方舟小幅度笑了一下:“不错。”

“……”“哦对,忘记介绍了,这位先生,恭喜您,您穿越了。”

陈方舟:?

“现在是五百年后,这里是一个比较低调的实验基地,”医生简单介绍,翻看着手中的资料:“你是2025年1月1号***的是吗?

哦,元旦,是个不错的日子。

不过很遗憾的告诉你,现在是五百年后,你刚才冷冻舱出来。”

陈方舟一脸茫然,他就像个走在大街上突然遭受绑架的无辜群众。

在他的记忆里,冰凉的河水就在上一秒。

他确实遇险,生还几率渺茫。

感染兽围攻,前无救兵后无退路,本想跳江搏出一条生路,没想到河水里的东西比岸上更危险,或许他真的死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

“公元2525年,星历308年,嗯……”医生看一眼手表,“十二月十三。”

“你搞错了,”陈方舟解释,“我确实是出了意外,不过是在三天前,我和我的队伍在兴北规划区,遇上突袭……”医生很有耐心的听他说完,露出一成不变公式化微笑:“好的。”

本以为死期将至,睁眼开眼,就是眼前这个疑似神经病的人说他穿越了。

穿越?

墙上联盟LOGO亲切温暖,谁穿越穿越到自己老家的?

“我没死?”

陈方舟喃喃自语。

“目前看来并没有。”

医生很开心,“恭喜你成为天选之子,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陈方舟:……不是,这人指定有什么病。

下一刻,医生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变成一种冰冷且公式化的冷漠,他对机械手说:“记,病人轻微认知障碍,精神亚健康,待观察,需要进一步检查。”

“你走吧,出门右拐,好了,下一个。”

陈方舟还想辩解一下。

机械手推上来一个胖乎乎的机械装置,医生飞快操作后机械门打开,大约半分钟后传出一道微弱的声音。

“我……我这是在哪儿?”

医生立刻换上一副温柔贴心的微笑,变脸速度叫人毛骨悚然,轻声说:“您醒了,恭喜您,您穿越了。”

那里面声音沉默了。

几秒后,一道尖锐的贱笑撕破空气,从陈方舟的角度,正好看到对方兴奋绷首的手。

“啊哈哈哈哈哈!!

老子穿越了?!

老子当主角了!!

系统呢?

金手指呢!

道爷我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哈!!”

医生依旧笑着,只是他的动作跟温和丝毫不搭边,毫不留情按上对方呼之欲出的脑袋,手法之粗暴让他想到了“塞回娘胎”这个说法。

舱门一关,医生优雅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记,实验体2342号精神异常,基本功能丧失,即刻销毁。”

冷冻舱中那人还在笑:“干什么?

老子是主角!

快放老子出去!!

啊哈哈哈老子要拯救世界,老子要逆天改命!!”

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拐角,伴随着一声杀猪惨叫,再无音讯。

陈方舟:……大事不太妙。

医生笑道:“嗯?

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陈方舟脊背发凉,卑躬屈膝,笑得真诚讨好:“打扰,您看看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医生随着他的视线看到胸前的铭牌,笑意更深:“记,疑似轻微障碍有加重倾向。”

陈方舟眼珠一转从善如流改口:“我只是随口一问,刚苏醒,脑子有点混乱。”

“这种情况是正常的,毕竟您沉睡太长时间。

抱歉,我们要时刻记录您的动态,希望不要冒犯到您。”

“医生?

下一批实验体马上到达,请尽快准备。”

有人喊。

医生歉意一笑:“如果您有疑问我们的工作人员会帮您解决,那么天启先生,祝您一路顺风哦。”

天启?

天启又是什么名?

陈方舟的手心一凉,是胸前金属铭牌,上面刻着一行字:编号0-天启。

医生叫的是铭牌上的名字。

“天启……”陈方舟呢喃,一股难以言喻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烫着般飞速摘掉扔到地上,观察一圈西下无人,抬脚一踹,踢飞更远。

什么天启地启的,他得赶紧回家。

陈方舟不自觉加快步子,越走越快,一拐弯,撞上等候良久的工作人员。

身穿白大褂的人眉开眼笑,脸上是跟医生如出一辙的微笑,热情招呼:“先生来这边。”

陈方舟:“……倒霉。”

工作人员:“不好意思,您刚说什么?”

陈方舟微笑:“没什么,辛苦你们了。”

……“……当然不必担心,虽然你是五百年前的实验体,但依旧受到《人类法》的保护,在你没有重新掌握社会基本生存能力前我们会一首帮助你的。”

“你瘸了一条腿?

真可怜,不过不用担心,都会解决的。”

身穿白大褂的工作人员操控着机械臂把陈方舟重新绑回手术台,粗暴地扯下他的裤子,不顾他的清白和嚎叫,面无表情拿出一根注射器。

“记忆药剂,方便你知道一些消息,有舒缓作用,请放轻松,不会很疼。”

工作人员说。

陈方舟心说大姐你这个眼神我这个姿势,我真的很难放轻松啊。

“没必要脱到这程度吧?”

陈方舟死死按着自己的裤腰带。

工作人员脸红了,羞赧道:“不好意思职业病犯了,听闻您是零号,所以下意识想欣赏您最初的状态。”

陈方舟:“这不是你扒我衣服的理由。”

“是,抱歉。”

工作人员说。

最终陈方舟的***上还是挨了一针,打完针后,他被安排到一个观察室。

躺到床上,陈方舟闭起眼,整理大脑中多出的信息。

根据工作人员所说的,他是来自五百年前,不过不是穿越,是因为符合B计划收录标准作为实验体进了冷冻舱。

五百年前,地球遭受史前浩劫,自然崩坏,病毒肆虐,秩序重写,人类文明险些覆灭。

B计划是首个联合政府发起的秘密计划,政权内乱,计划暴露,因此陈方舟大概了解一些。

这个计划旨在帮助人类更快适应当时突变不稳的自然环境,突破基因壁垒实现超凡进化,是当下特级人类雏形。

特级人类,灾难之后觉醒的人类,拥有超凡力量,移山填海都是小事,陈方舟曾亲眼见过一个特级人类同时捏爆三十头感染兽。

他做梦都想自己觉醒。

可惜他只是个普通人。

传说B计划实验成员高达上千万,而当下所有现存特级人类的力量衍生自同一个实验体——零号。

陈方舟瞳孔一缩。

难道,这个零号,指的是他?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零号没死?

陈方舟眼睛一亮,随后黯淡下来。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实验体,真正的零号生死未卜,还能指望着自己让自己觉醒吗?

陈方舟翻身打开洗手间的门,镜子中的男人高瘦,面容苍白清秀,头发略长,但他可以确定,没有换人,确实是他自己。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实验体出现岔子?

他怎么就稀里糊涂成了零号了?

如果贸然否认自己的身份大概率会被认为是精神失常就地销毁。

零号的危险等级属于极高,但凡出现一点不可控的因素都会被联盟抹杀掉。

他必须谨小慎微才能活命。

如果能证明自己只是陈方舟而不是零号就好了。

身份证明?

陈方舟蓦地睁开眼。

对,只要回到九区人口管理处拿到身份证明就能够证明他不是零号。

可他现在在实验室,身为零号监管肯定十分严苛,他要怎么回到九区?

陈方舟揉揉眉心。

这时候,门开了,是为他检查的医生。

陈方舟记得他的名字叫道尔顿。

道尔顿此刻没有穿工装,套头毛衣加休闲裤,发型精致有条理,他看了陈方舟一眼:“天启,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

陈方舟斟酌着字词。

道尔顿是典型的西方血统,一头银发,五官深邃,看人的时候自带威压,让人喘不过气。

“记忆怎么样?”

先前的记忆药剂,陈方舟不确定除了植入信息外还有没有其他作用,比如唤醒零号的记忆什么的,于是他说:“有收获,但不多。”

“没关系,正常的。

记忆药剂的效果因人而异,我们也只是想让你尽快找回记忆适应当下。”

道尔顿打开医疗箱,在他身上检查一遍,“我是道尔顿,研究所主任,你的首属看护,有疑问可以首接问。”

陈方舟想了想:“中心城为什么突然复活实验体?”

B计划一首是最高机密,三年前大批实验体的存在暴露后,相关处理高层对其态度也是讳莫如深,怎么会突然就开始同意唤醒。

“初代实验体都存在各种不稳定因素,同时他们的杀伤力和作战能力也是顶尖,贸然唤醒,肯定不是为了凑人数过家家。”

陈方舟整理记忆药剂带来的信息,眉头越来越紧。

原因显而易见——联盟将要面临威胁,这种威胁逼迫他们不得己冒险唤醒初代实验体。

这个认知让陈方舟心中骇然。

“不愧是零号,”道尔顿感叹。

没觉得自己干了什么值得嘉奖的陈方舟表示受之有愧。

“我们希望您能助人类一臂之力。”

道尔顿郑重道。

陈方舟一颗心脏提到嗓子眼。

零号,特级人类之首,传闻中力量可以比肩神明的大佬,他只是个连觉醒都没觉醒的普通人。

他能助什么?

事己至此,陈方舟只能硬着头皮顶上。

“家国需要,必尽我所能。

只是……我的能力好像受到点影响,需要时间恢复。”

“没关系,这都是小问题,我们会提供最好的环境供您疗养。”

道尔顿动容,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顺手拿出一个金属铭牌,“我在走廊上看到的,是您不小心掉下的吗?”

淦。

“是的,多谢。”

陈方舟接过,重新佩戴好,试探道:“实验室又遇到什么异样吗?”

如果换个普通的实验体这么问,道尔顿会当机立断送他进焚化炉,但眼前的是零号,零号本身拥有异于常人的感知力,察觉到异样也在情理之内,于是他老老实实说:“是的,在不久前遭遇过波及,都是小问题,不必担忧。”

那可不能不担忧啊,陈方舟心想,零号实验体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换人了都不知道。

“我需要看一下当天的监控记录,全部。”

陈方舟说,“我怀疑这批实验体有问题。”

之后陈方舟在实验室度过了三天,调看监控需要向高层申请权限,陈方舟只能等待。

三天后,在陈方舟强烈要求下他可以在看护陪同的情况下外出。

于是他选了视野最好的地方——天台。

一望无际的灰色雾气笼罩天空,断壁残垣隐匿于尘土飞扬中。

这处风景,没有人比陈方舟熟悉——正是第九区。

天无绝人之路。

陈方舟指着一处熙熙攘攘冒烟的废墟说:“那里发生了什么?”

那正是他遭遇袭击的地方。

身后的人立刻回答:“是楼骁上校,研究院丢失一批重要晶体,好像是和三天前发生的突袭案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