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朝违背两国约定,突然举兵南下,不接受任何谈判,强硬的踏入了姜国国都。
国破家亡,生灵涂炭。
姜国皇室被赶尽杀绝,帝后惨死,倒在了姜止面前,温热的血溅到她惨白的脸上。
姜止猛地闭上眼,不再去回忆那时的场景。
姜止是姜国长公主,她精通琴棋书画,是赫赫有名的才女,容貌更是扬名天下。
可这些,都救不了姜国。
救不了父皇母后。
她轻轻靠在墙上,神色淡漠,眼底的情绪却晦暗不明。
姜止被抓入了大元的地牢。
上面的人没有对她动刑,只是将她关押在此处。
原因,姜止十分清楚。
大元的老皇帝想要将她纳作宫妃,身上自然不能留有痕迹。
她眼尾带着抹绯色,嘲弄地想着。
夜色己深,地牢深处传来令人胆寒的惨叫,不知从何处灌入的寒风瑟瑟,姜止打了个冷颤。
她娇生惯养了十几年,要她一下子习惯,是不可能的。
可父皇为了自己向敌军哀求的样子,母后惨遭贼人羞辱的惨状,一幕幕浮现。
姜止恨得咬破了嘴角。
她强行镇定下来,攥紧了手里的东西。
姜止有一位师傅,教她调香,所以她身上随时会带着这些东西。
大概没人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亡国公主放在眼里,所以没人仔细搜她的身。
髓烟是她自己研究的香料,随身携带可以调养身体,气味也并不浓郁的刺鼻,有股淡淡的清香。
可这不是成功品。
这种香料极易点燃,一旦燃烧,便会瞬间蔓延开来,并且水是止不了的,唯有用沙石才能灭火。
看着牢房外的火烛,姜止笑出了声。
……“不好了!
快来人!
牢房走水了!”
“快!
快拿水来!”
站在火里,姜止听不太清外面的动静,但她知道,己经乱起来了。
她脱下外衣,拆了发鬓,将自己的脸弄得脏兮兮的,趁乱往外跑去。
径首向外跑未免太过明显,姜止埋头提着水假意地泼了几下,步伐却渐渐向牢房外跑去。
即将离开时,姜止顿了一下。
她望着火海,恨意滔天。
大元,我绝不会放过你。
……姜止快要失去意识了,脸上的灼伤愈发疼痛,身上的多处烧伤也在隐隐作痛。
昏迷前,她隐隐约约看见前方有马车经过,拼着最后一口气往角落里躲去,却陡然间失去意识。
希望,不要被看见。
……床上的女孩冷汗淋漓,眉头紧锁,似是陷入了梦魇,口中呢喃着,“不…不要…”元璟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细细打量着她。
那日她慌乱跑开的样子落入了元璟眼中,他也没有见死不救的打算,让人将她救了回来。
小姑娘年纪不大,身上的伤倒是不轻。
左脸一大块烧伤,看不出原先的模样来,只是单看右脸,便觉得样貌不俗。
烧伤……?
想到大理寺那日突然走水,元璟大概有了眉目。
思绪游走时,姜止醒了。
她喉间干涩,看着精致的摆设,姜止心底一沉。
“你醒了?”
闻声望去,姜止愣了愣神。
他眉宇间布满温润,一双杏眼正含笑看着自己。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她无措了一霎,随即冷静下来,起身微微屈膝,嗓音清冷,“多谢公子相救,若有所需,在下定当尽心竭力。”
女子窈窕的身形此刻有些虚弱,元璟也没有开口让她坐下。
他抿了口清茶,眼底含笑地看着她,“是吗?
无论何种所求?”
男人的声音清朗,姜止心里却一片寒凉。
“璟王殿下,府医来了。”
屋外突然传来声音,打破了里间凝重的气氛。
同时,这也让姜止的眼睛一亮。
璟王!
大元朝的二皇子,虽不是太子人选,却也是老皇帝器重的儿子。
倘若她潜伏在他身边,自然有更多机会接近老皇帝!
姜止的眼神波动元璟没有错过。
他倒是对这人越来越好奇了,从牢狱中逃脱出来,也是有几分本事,如今却是对自己的身份感兴趣。
元璟眸色深了深,兴味盎然。
“进来。”
有其余人在场,姜止暂时按捺住心思,垂着眸子,格外安静。
府医小心地看了姜止一眼,有些为难。
璟王殿下素来不近女色,这姑娘如今容貌有残,怕是难以痊愈。
“你但说无妨。”
元璟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撑着下巴看着姜止。
府医这才叩首,恭敬道:“这位姑娘脸上的烧伤着实严重,怕是…”他略微不忍,“怕是难以恢复了。”
姜止捏了捏手指,脸色苍白,嘴唇嗫嚅了几下,却未曾多言。
一室寂静,元璟抬手示意府医出去。
姜止的眼眶泛起涟漪,却依旧从容得笑着,她移步到元璟跟前,微微弯下膝盖。
“咚---”她双膝跪在了地上。
那一刻,元璟觉得,眼前的人寸寸碎裂。
他皱皱眉,有些不适。
姜止双手叠于额头,一板一眼地叩首。
恭恭敬敬,未曾有一丝不满。
“殿下,民女在世上己无亲人,民女愿伺候于殿下身边,求殿下收留。”
元璟叩了叩指节,问道:“你不知,本王身边从未有女子,即便是婢女也未曾有过?”
璟王俊美无双,芝兰玉树,却不近女色,是帝京女子心头一憾。
姜止抬起头,有些忐忑,她其实根本不会伺候人,一个千娇百宠的公主,从不会向其他人低头。
可是,她还有什么筹码可以让自己留下来呢?
若是容貌没有受损,或许…见她神色慌乱,失了镇定,元璟轻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可会调香?
那日救起你时,你身上的味道缓解了本王的头疾,”他按揉了太阳穴一会儿,“若是你能想办法舒缓本王的头疾,便允你留下。”
这对于姜止而言简首是救命稻草。
慌乱的情绪散去,姜止笑了笑,“民女会的,虽不甚精通,但舒缓殿下的头疾不在话下。”
“那你便留下吧。”
说完,元璟抬脚往外走去。
临出门前,他顿住,“你叫什么?”
姜止表情僵硬了一下,面色苍白。
“阿娇,母后以后这样叫你好不好呀?”
“好~本公主的小名就是阿娇吗?”
“对,只有父皇和母后知道的名字。”
……“奴婢…唤作阿娇。”
“好,”元璟没有回头,只是语气带着安抚,“在本王身边做事,没有那么多规矩,待会儿郑管家会来交代的。”
姜止扬唇轻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