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沈璃用镊子夹起最后一页脆化的宣纸时,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在灯下变成了两个人。
她屏住呼吸转头看向身后,布满霉斑的墙壁上,那个多出来的影子正保持着民国抄书匠特有的悬腕姿势。
这是她修复《商市街》初版诗集的第七天。
此刻摊在生宣上的残页浸着诡异的暗红色,像被血泪浸泡后又晒干的玫瑰花瓣。
当她用脱脂棉棒轻触卷边处时,纸页突然翻卷着立起,未干的墨迹顺着裂痕蜿蜒成新词:**"玻璃窗上结着你的指纹,像八十年后某场雪"**沈璃的助听器发出尖锐啸叫。
作为先天聋哑人,她向来依靠文字感知世界,但此刻这些字句烫得视网膜生疼。
更诡异的是,书页间飘落的不是尘埃,而是带着露珠的新鲜玫瑰花瓣——那正是诗集中反复出现的意象。
铜制镇纸突然滚落案台。
沈璃弯腰去捡时,看见古籍封面夹层里露出一截孔雀蓝丝绸。
抽出来的瞬间,青铜钢笔从绸布里滑落,笔帽刻着的鸢尾花纹章正与她胎记形状吻合。
"叮——"老式座钟敲响午夜十二下,修复室突然停电。
沈璃摸到钢笔的刹那,月光恰好穿透云层照在墙角的落地铜镜上。
镜面泛起涟漪,穿月白长衫的男人身影逐渐清晰,他颈侧的红痣在冷光中如朱砂滴落。
男人正在伏案写信,修长手指被钢笔磨出茧痕。
当沈璃看清他案头摊开的竟是同一本《商市街》时,镜中人的笔尖突然戳破宣纸,鲜血顺着青铜笔杆流进墨囊。
沈璃掌心同步传来灼痛,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掌纹正在渗血,在稿纸上印出半首残缺的情诗。
**"我们用相向而行的方式重逢,在时针折断的雨夜"**镜中人蓦然抬头。
沈璃的助听器接收到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声波,像老唱片卡顿的杂音里裹着枪声。
男人沾血的指尖抚过镜面,沈璃的胎记突然发烫,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左手不受控制地握住钢笔,在染血的稿纸上续写出下联:**"你睫毛上的霜,是我余生全部的春天"**铜镜发出裂帛之声。
沈璃看到男人喉结颤动,硝烟与墨香混杂的气息穿透镜面。
他沾血的食指按在自己颈侧红痣的位置,而沈璃锁骨间的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