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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梅雨季总是缠绵，程述站在古董店二楼的木格窗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红木窗棂上细密的雕花。雨丝斜斜掠过天井里那棵百年银杏，青石板上浮着一层湿漉漉的绿苔。

楼下传来银镯相碰的脆响。

"这对镯子要重新雕刻？"未婚妻林夏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程述转身时，正看见她举起一对绞丝银镯对着天光端详，腕间戴着他上周刚修复的清代点翠镯子，孔雀蓝在阴雨天里泛着幽光。

他走下吱呀作响的木楼梯，"这是父亲临终前交代要修复的物件。"檀木托盘里躺着两枚黯淡的银镯，内侧隐约可见"平安"二字。林夏忽然踉跄后退，后背撞上博古架，一只青瓷梅瓶摇晃着被程述扶住。

"怎么了？"他注意到林夏脸色苍白如纸。

"这对镯子..."她解开自己颈间的银链，坠子竟是枚残缺的绞丝银镯，"我从小戴着的。"内侧的"康宁"二字与托盘里的镯子用着同一种瘦金体。

雨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程述想起父亲咽气前攥着他的手，浑浊眼里泛起奇异的光："银杏结果时...要记得把银镯..."

此刻天井里的银杏树正在雨中沙沙作响。

2

婚纱店试衣间的镜面折射出无数个林夏。她望着镜中穿着露背鱼尾婚纱的自己，蝴蝶骨上的朱砂痣在蕾丝间若隐若现。程母拿着珍珠发饰的手突然颤抖，水晶发夹哗啦啦散落满地。

"阿姨？"林夏弯腰去捡，后颈忽然被冰冷的手指触碰。程母死死盯着那颗红痣，瞳孔剧烈收缩："秋棠背上...也有这样的..."

"您说什么？"林夏转头时，程母已经跌坐在天鹅绒长椅上，机械地重复着"要落雨了"。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分明是艳阳高照的七月天。

与此同时，程述正在老宅阁楼整理父亲遗物。檀木箱底压着的《金石录》里飘落半张婚书，洒金红纸被暗褐色血迹浸透大半。新郎程砚秋与新娘林秋棠的名字并列其上，日期却是三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