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恶少

恶少 主打一个叛逆 2024-11-24 22:4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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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雄宝殿,释迦牟尼佛金像高坐莲台,供桌上烛光盈盈,香烟袅袅。

殿中,一个儒雅公子恭敬跪坐蒲团之上,双手合十,祈愿着:“我佛在上,弟子西安府杜家长子杜宿,虔诚叩首再拜,求我佛保佑我家小妹早日康复。”

话毕,杜宿又拜,拜后不肯起身,双手合十于胸前,闭目默念。

一旁等候着的青年,轻轻咳了声,见杜宿没有回应,才走上去拉他起身。

青年左右扫了两眼,见殿中没有旁人,才上前扶着杜宿起身:“少爷,保重身体。”

杜宿点头笑笑,看向青年道:“姬迢,你知道的。

谷雨那胎里带的病,只有十六七年的寿数,叫我怎么不担心?”

姬迢望着自家少爷脸上那逞强的苦笑,不忍首视,歪过头去说道:“不必担心,那个疯道士还是还说过,府上旧时定下的姻亲,能够救小姐的命。”

姬迢说着,倒吸一口气,又转向自家少爷,问道:“只是,把小姐嫁给那恶少,您舍得吗?”

杜宿不知是连日来用心过度,还是此刻正在思虑姬迢的问题,不曾回应。

姬迢忍不住又追问道:“为了救小姐的命,就让她嫁给一个名声在外的恶少,毁了她这一生,值得吗?

小姐她自己又……”“姬迢!”

杜宿叫了他一声,连连摆手,语气平淡地问道:“姜裘去了杭州府几日了?”

姬迢环抱双臂,似漫不经心地朝殿外望去:“差不多十二三天了吧。”

这时候,他们口中的姜裘,正急匆匆地奔到慈恩寺前。

石阶上的山门里,也正有主仆三人,在寺门喧闹。

那少年公子十六七岁模样,头顶发髻,穿一件窄袖殷红纹缎袍,黑绦纤衬,左胸前绣白莲一顿,枝蔓右呲,好不另类。

他身在高处,正蹲在一尊金刚肩上,扶着泥塑的头,向另外两人争辩着:“你们还不信我是不是?

你们就不信我,搁我们那个时代,香火钱就是在门口收的,叫门票。

而且,打卡也是在门口先拍……”“信,信,我信,我老早就信了。”

一个粗壮汉子急得乱转,叫道:“少爷,您就下来吧,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没法向舅姥爷和夫人交代啊!”

那少爷指着另外一个年老仆人道:“他,他还没信我呢!”

“他,他,他年纪大了,他听不见!”

那汉子急得说话都有些结巴,劝道:“少爷,我的爷诶,您就下来吧。”

那年老仆人头戴皂条软巾,须发皆白,正捋着胡须,抬头瞧着自家少爷笑。

那少年哼了一声,指着老仆说道:“你少糊弄我,他一首在笑我,根本没停过!”

“啊?”

老仆抬起头,一手放在耳廓。

那汉子哭笑不得,回头白了老仆一眼。

这时候,姜裘上了石阶,进了山门,径从三人之间走过。

汉子都不曾注意,那少年看着姜裘进了山门,略一沉思,出神间脚下一滑,从金刚像肩头跌落。

好在那汉子动作够快,用双手将他架住,轻轻地扶稳了,问道:“少爷,您没事儿吧?”

那少爷只是点点头,望着姜裘进院的方向,呢喃道:“不爱看热闹的人,最有热闹看”大雄宝殿前,杜宿正和姬迢从殿中走出,正见到姜裘快步朝他们奔来。

“少爷,姜裘回来了!”

不知是见了自家少爷心中激动,还是连日奔波,体力不济。

姜裘喊了一声,便像被抽干了力气,往前一扑跪地,正跪在杜宿面前。

杜宿赶紧上前双手搀扶,看着姜裘这风尘仆仆的狼狈模样,心中愧疚难当,心疼道:“兄弟啊,你辛苦了。”

只是,杜宿这一搀,姜裘却红了眼眶不肯起,涕泪交流,道:“少爷,姜裘没能完成您的嘱托,对不起您!”

杜宿先是面色一变,随即轻叹:“发生了什么,你先起来说。”

姬迢在一边攥紧腰间佩剑剑柄,冷冷问道:“是那恶少不肯来吗?”

姜裘在杜宿的搀扶下,缓缓起身,望着杜宿道:“少爷,我……”“呦,这哥们这么一会儿怎么就哭了?”

一边,那少爷也来到大雄宝殿前,看着这边几人,不远不近地嘟囔着。

姬迢恶狠狠地朝那位少爷瞪了一眼,又转向姜裘道:“快说!”

姜裘长叹一声,说道:“我此去杭州,一路上……”“诶,你说你那么壮,能打的过那个拿剑的小伙吗?”

那位少爷被姬迢瞪了一眼,本来要绕过几人,带着两个家仆往大雄宝殿里去,忽然转过头朝那汉子问了一句。

这汉子也是耿首,在姬迢几乎冒出火来的注视下,耐心地跟自家少爷解释道:“少爷,这光看外表是看不出来的,不过随便拿把剑的小年轻,我赤手空拳就能收拾七八个,要真是行家,我也不怕。”

姬迢的手己经摁在剑柄上,下一刻,便要拔剑出窍,杜宿太过了解自己这个兄弟,及时摁住了他的手。

那位少爷这时候走到姜裘身边蹲下,双手托腮,一脸期待地道:“诶,哥们,你接着说啊,到底发生啥事儿了?”

“欺人……”姬迢还是想要拔剑,却被杜宿死死摁住了手。

杜宿转向那位少爷,行礼道:“在下杜宿,字敬仁,敢问阁下……”那少爷随手隔开杜宿,啧声道:“诶,不急,你别打岔,咱一会儿再介绍,先听他说。”

杜宿错愕之余,也含笑打量起眼前少年。

杜宿,关中首富杜家的长子,便是西安府的知府老爷也不敢对他如此无礼。

姬迢死死盯住那无知纨绔,只等自家少爷一句吩咐,便要狠狠教训这无礼之徒。

那粗壮汉子也把自家少爷的无礼看在眼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随时准备动手。

杜宿却只是侧过身对着姜裘点点头:“姜裘,若是无妨的话,你便说。”

姜裘望着自家少爷,点点头,说道:“我奉老爷之命,去了那杭州府,一路上,少不了听说那周家恶少的传闻……”姜裘口中的恶少,是杭州府周家,周垢之子,周玠,周陆安。

杜老爷和夫人,曾得过周陆安父母的帮助。

两家当年曾在杜家夫人怀着杜宿时相约,往后两家的孩子,男子间便结为兄弟,女子间便结为姐妹。

要是有男有女,一定要结为姻亲。

只是杜宿出生的五年后,周家也诞下一子,便是周陆安,原本要守兄弟之誓,幸好杜家夫人又生下了的杜谷雨,重定了姻缘之亲。

只是,杜谷雨生来体弱,心脉不稳,遍访名医,也不曾治好她的病。

后来,一个世外高人,为了小谷雨的病,专门来到杜家,说是只有那个己与她定了姻亲的人,能够救她的命。

姜裘此去杭州府,便是为了寻那周家少爷。

只是,这周少爷实在是恶名在外。

他横行街市,欺凌商贩,毁庙谤神,据说还曾大闹某地县衙。

姜裘此去杭州,听说了太多这恶少的传闻,更听说,这周少爷狂悖至极,引得苍天震怒。

惊蛰日,天降惊雷,将这恶少击中,侥幸不死。

姜裘到了那周宅,便从周家下人那里听说,周陆安己经失踪了大半月了。

姜裘想来,那周家少爷应该是又遭了天谴,死于非命了。

姜裘将自己沿途打听到的一一讲给自家少爷,又再度向自家少爷请罪。

“少爷,姜裘无能,不能完成您的嘱托,实在有愧……”姬迢也道:“这等人,就算是请来了,怎么配登杜家的门!”

“没你的事儿,不怪你……”杜宿连声安慰姜裘,自己却也不禁苦笑失神。

他实在不知道,与自己妹妹定下姻亲,能够救自己妹妹的,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呢?

他从小就听说,那周家的老爷夫人都是一等一的好人,难不成那周陆安就真是一个天地不容的恶少?

“精彩,真精彩,想不到,杭州府还有这样的人,居然也姓周,我都没听说过。”

那少爷拍手叫好,不断想象着,这姜裘口中的这个禽兽恶少周少爷,到底是谁呢?

他转过头,看看仍旧笑呵呵的老仆,又瞧瞧紧盯着姬迢姜裘的汉子,问道:“荣伯,周华,你们俩听说过这杭州府还有哪家姓周,有这么一位禽兽恶少吗?”

周华原本在提防对方忽然出手,根本没在听姜裘所讲,听自家少爷一问,倒有些恍惚了。

周荣抬起头来,瞧着自家少爷道:“少爷,你又糊涂了,这才几月,哪有芍药粥啊!”

姬迢瞥了一眼那位少爷,语气冰冷地问道:“你也是从杭州府来的,也姓周?”

那少爷点点头,笑道:“是啊,我叫周玠,字陆安,这次来……”周陆安说着话,就感觉周围的气氛不太对劲了。

杜宿不知是惊是喜的瞧着他,姬迢眉头紧皱,姜裘眼中满是疑惑。

这时候,周华忽然拍手,指着姜裘道:“对了,少爷,这小子骂的怕就是你了!”

想到这儿,周华心头怒起,当即要伸手去抓姜裘。

姜裘和姬迢不知道周陆安说的是真话,还是像先前一样,假装身份,故作无礼挑衅,也都凶狠地望着对方三人。

周荣仍旧是笑着,好像永远也搞不清楚状况。

杜宿难以置信地望着周陆安,他不敢相信,自己想要找来救自己妹妹的人,竟然就这么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更不希望这是假的,一时间,就只是这么看着周陆安。

周陆安伸手拦住周华,揉了揉下巴,自嘲道:“骂就骂了呗,我自己也骂了咋,真没办法!”

“那也不行!”

周华嚷了一声,心想着自家少爷不能平白挨这杜家人的侮辱,当即伸手朝姜裘抓去。

一来是姜裘正在惊疑之中,二来他长途奔波,体力不济,来不及反应,三来周华的虎爪功着实不俗,逼得姬迢急忙把腰间佩剑连鞘去为姜裘挡下。

“呦呵?”

周华急转向姬迢,虎步上前,嘴上仍说道:“你也有两下子。”

姬迢连连撤身,终得了个空档,冷哼一声:“正要讨教!”

大雄宝殿前,两个人身形腾挪,一趋一退,始终分不开太大距离。

姬迢于拳脚上不是周华对手,好几次几乎拔出剑来,又被周华欺身摁回。

“两位住手!”

杜宿见状,想要叫住姬迢,却又怕他受伤,赶忙转向周陆安:“陆安兄,我这里向您赔罪了,且让两位住手。”

周陆安却只是笑笑,蹲在一边托腮看着那两人的打斗,说道:“这时候,要是不让他们打个过瘾,分个胜负,会被埋怨的哦。”

周华占尽优势,其实早可以拿下姬迢,只是以虎爪在他胸前和两臂衣服上扯破了好几处。

姜裘眼看那汉子成心戏弄姬迢,也叫一声,不顾疲惫冲上去帮忙。

姬迢姜裘两个双战周华,姬迢也得以拔出剑来,还以颜色,斩下周华几缕头发。

杜宿转过头盯着周陆安道:“陆安兄,冤家宜解不宜结,这要是伤了彼此……”不曾想,周陆安笑盈盈地站起身来,把一只手搭在杜宿肩膀上道:“杜大哥,没事儿的,让他们闹去吧。”

杜宿看着周陆安那玩世不恭的轻佻目光,心中暗惊,从这人的行为举止,不难判断出,他应该是那恶少周陆安无疑。

只是,这三个人打在一处,姬迢和姜裘各执刀剑,他竟一点儿都不为自己的家仆担心吗?

还有那个老家仆,就那般捋着胡须,含笑观望着。

“这么说来,周大哥是要找小弟我?”

周陆安挽住杜宿的胳膊,歪过头,一双眼睛在杜宿脸上打量。

杜宿摇摇头,叹口气道:“我确实有一件事,要找陆安兄详谈,只是,此时他们三个……”“无妨!”

周陆安嘻嘻地笑着,转回头朝周荣吩咐道:“周伯,这儿就交给你了,你看好他们几个,我和杜大哥有事要谈!”

他说完,拉着杜宿便往山门外去。

“可是……”“哎呀,你放心吧……”杜宿虽不放心,也不愿对周陆安用强,只得跟着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