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写一个架空的世界,一个虚拟能够说话的世界,里面有数术合尽成大道的青囊先生,有一身剑意千寻瀑的白衣秋月明,有一拳破万法以佛法入道的穆颠,有“自出洞天无敌手,万古长夜空寂寥”的魔教之主白元,有“我一日不退,尔等终究是臣”的武夫江千雪,有“人间青山无数,唯有此峰最高”的江雪华,有“文官袍服上绣的是禽,武官袍服上绣的是兽,你我都是衣冠禽兽”的当朝一品法家陈鞅,更有人生的起落沉浮,有生如蝼蚁,有重于泰山,有自己觉得对却挨群骂的道理,有自己觉得错却都认为对的理论,我要通过一个个小故事记录下来。
引言:花开叶落,春去秋来,若说枯荣是昼夜轮转,那夜幕是血腥、奸诈,星辰是枭雄仙侠,冰轮是律法、理性,中有尔虞我诈、铁马金戈、英雄血,情人泪,暗夜后的一轮旭日就是仁爱、善良、情义,护佑着这片大地的一草一木繁衍生息,生生世世。
卷一 风雪夜 第一章 狼牙口
大泽王朝,庚子年,京畿北八十里。一位紫袍男子立于祖山最高之巅,蚕眉凤眼,宽额虬须,望着远方广袤的大地,衣袍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长发上系一根金色的丝带随风飘舞,男子似毫无知觉,双手交于背后,右手轻捻着一副绛色的十八子手持。
祖山山脉似一条横空出世的巨龙,贯穿大泽王朝东西,南面气候湿润树木常青,北面却是四季无常,狂风暴雪。
此时,南部山脚小路一顶银白色的小轿由远及近,两位中年女轿夫身着白色衣裙,脚只是在地上轻轻一点,四角挂银色绸带的玲珑小轿就已飘行丈余。
临近山巅,轿帘掀起伸出一只雪白柔荑,轻轻一拍轿杆。停轿后,一位身材纤细,着银色衣衫的女子飘然而下,长发及腰端庄秀丽,却给人一种冷冷清清的感觉。她轻挥手臂,慢步毫无声响走到虬须男子背后,看着那个背影,眼角露出盈盈笑意,顿了一顿,右手上扬食指伸直,其余四指轻勾,细长雪白的指尖上散出淡淡清晖,霎时只见清晖铺满山巅,一座小天地将二人与旁人隔离在外,女子轻轻叫道:“公子,吃饭了。”
男子缓缓回头,头脑中腾的涌现出二人初次相识的那一幕,就是这一句,从不曾忘记,他一双不怒自威的凤目满是柔情,“娘子,这是做甚?”
看到那银衣女子面有愠色,忙接道:“好的,吃些什么?”
女子板起脸孔,“看你这么辛苦,做顿好的,馒头就米饭,大饼卷大葱。”
紫袍男子似笑非笑,眉头却有丝丝忧愁,“真是不错,还有青菜。”
紫袍男子正是大泽王朝的端王龙云,也就是当今皇帝所称的云父,其位之高可见一斑,银衣女子是他的爱妻秋月明。
天道看似平稳却大劫将近,朝堂上一片祥和,私底下却暗流涌动,边城塘报只是一些琐碎小事,与往常大相径庭,更不知袍泽辛稼轩怎样,大大小小,一桩桩一件件,分身乏术,压得龙云心头烦闷。
沉默片刻,秋月明淡淡说道:“世间事难得称心如意,常想一二也就是了,天道无常你我接着就是。”
端王龙云手指着连绵不断的山脉,“日出日落,阅尽千山,身边有你就是大圆满。”
语毕,二人哈哈大笑。端王揽住秋月明打趣道:“一身剑意千寻瀑,万古长夜秋月明。我的面子真大,走,回家。”
只听他一声清喝,声音如同龙吟直上九霄,一匹黑色的的卢马穿过小天地奔了过来,龙云伸手揽住秋月明腾空而起稳稳落在马上。的卢马如风驰一般奔向城内,路过玲珑小轿,秋月明手一挥将轿夫连同小轿收入袖里乾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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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泽王朝北部边界,绵山山脉蜿蜒崎岖,有高耸入云之峰,有一马平川之丘,山风吹青草低牛羊现,疆界之北的赤勒族人逐水草而居,精骑射善游猎,民风彪悍。
边城城头,一位青衫将领遥望着北部的昌平村紧皱眉头,儒雅刚毅的脸庞满是怒气。
申时正是万家炊烟之时,只是村落再无人烟,据斥候来报,赤勒铁骑十日前突袭此地,上百户人家竟无一人生还。
此时西北远方一只青牛缓缓而来,牛角弯弯四蹄漆黑,牛背上一位长须黑瘦道人,一袭纳衣补丁摞补丁,里面没穿亵裤,露着没有几两肉满是黑毛的小腿,洒鞋勾在大脚趾上,斜斜侧卧于牛背。
道人看到青衫将领目光望向这里,从后背抽出斜插的一根五孔羌笛,羌笛红亮油润,一见就是久经盘玩之物,老道人将羌笛在满是油污的脸上蹭了几下,自顾自吹将起来,竟是一曲《凉州词》,笛声清亮高亢,悲凉之意缓缓而起。青衫将领不知不觉轻轻唱合,直到最后一句“春风不度玉门关”,老道人斜插好羌笛,胳膊伸直,双手手心向内,四指弯曲中指伸直,向青衫将领连晃几下,青衫将领左手重重的一拍额头,赶紧溜下城楼。
青衫将领名叫辛稼轩领北部行辕大将军,总管边境事宜。由于其诗词豪迈,作有“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天人之作,被誉为词中之龙,竟把其骁勇善战掩盖了。
青衫人转身回到将军府,见有二人早已候在厅内,忙问道:“兵部文书到了吗?”
二人均摇摇头,一位面皮白净的精壮汉子稍作斟酌后开口说道:“大哥,斥候报昨日阳朔县百姓尽被屠杀,死九百六十余人。”
青衫将领坐在太师椅上,双手攥拳而后又慢慢松开反复几次,猛然站起说道:“二弟,传令升帐。”
白净汉子顿了一顿,“大哥,咱这一打就意味着两国开战,刀兵四起战火延绵,会有更多的百姓受到牵连,是不是等等塘报?”
这三人在多年军旅中意气相投遂结为兄弟,老大词中之龙辛稼轩,老二白净汉子张逸之,旁边一言未发的是老三鱼弦柱。
鱼弦柱抬手招过传令兵,低声吩咐道:“把我所辖的斥候全部派出,三人一组按方位逐一探查。”
青衫人看着闷葫芦老三,“塘报去了多少天?泥牛入海一般,三弟,你是什么意思?”
“不打百姓苦,打罪责大,两难,只是这赤勒人此次动作颇为奇怪,不为钱财牛马,速战速决,杀了许多百姓,对我军实力却无半点损伤,无故徒增仇恨到底目的是什么?打与不打我听大哥的,当务之急是搞清赤勒所图。”
翌日,大军在狼牙口前缓缓推进,最终青衫将领决定他与二弟点边城半部兵马寻赤勒一战,老三领半部兵马作为引援并兼守城池。
斥候报赤勒大军在狼牙口后驻扎,军营白雾遍布看不清虚实,冲进了三路斥候均有去无回。
大泽边城大军在狼牙口前排开,盾牌在前陌刀手弓箭手一左一右,中间下三境武者(一筑身二化体三观海)、下二候修士(一凤初二琴心)混杂在边城铁骑之中,攻城炮车在后,队伍井然有序鸦雀无声。
赤勒大军与青衫将军先后交手五次均吃了大亏,最打消士气的一次是策反了一位游击将军且顺利的接到营帐内,谁知这辛稼轩竟亲率五十名边城铁骑,手持陌刀杀入万人军中,活捉叛徒且无一人死伤的退回边城。此一战后,赤勒再无战意,边关数年无事。
青衫将军在军前勒住战马,眯眼看着这条细长的通道一线天,绵山山脉在此仿佛被一刀切开,所以又名狼牙口,意思显然是羊入狼口,地形易守难攻凶险异常。
张逸之在身后以心声说道:“传说刀魔持鸣鸿刀一刀斩开斜挂天地的长河,一刀斩开绵山,此处应是落刀处。”
辛稼轩缓缓点头,以心声回道:“可惜没能一睹刀魔风采,只听传言就已神为之夺。既然已经探明别处再无兵马,大军实不宜过此天险还是原地待命,你我先过去看个究竟。”
青衫将领兄弟二人只带了十八名铁骑,缓缓行至赤勒营帐前方。浓浓的白雾聚而不散,辛稼轩观察片刻,伸手说道:“弓箭。”
大泽王朝的弓箭异于寻常,是由先皇武帝亲自设计,没羽箭箭头为乌金所铸,箭杆采用境内特有的青山竹并附以符箓咒文加持,箭羽采用灵禽白雁之羽,一把玄铁牛角弓一般武者根本无法拉开,二境修士见此弓箭也是避之不及。
青衫将领托起牛角弓,一连五箭直射入浓雾之中,军帐中悬挂的五盏云雾藁城灯应声而落,半个时辰浓雾散尽,却是一方只进不出的小天地罩住军营,营内空空荡荡无一个人影。
张逸之看大哥眼中精光闪过,知道劝也无用,这种计谋已经不是山下人较量,而是山上人的问剑,接与不接在山上宗门仙家府邸都会有山水邸报记载,更不用说山中修士世上武者的众口铄金,吐沫星子砸死人也不新鲜,最不济也是一道心魔。
思忖片刻,精壮汉子脚轻点马镫身形一飘,直向阵中而去,忽觉眼前一花,青衫将领已经把他拦在身后,“二弟退下。”
张逸之身形晃动青衫将领的背部却始终在他眼前,无奈道:“大哥你身系一方疆土,岂能只身犯险?再说三弟已被你摁在城中,我只是探一探不会出什么事。”
“山上问剑,我岂能不接,你退后接应便是。”
声音未断人已不见,辛稼轩站在军营中央细细打量着四方。此时,六位容貌体态一模一样的红衣女子持剑凭空而出,容颜极美,衣袂飘荡,摆出一套六合颠倒大阵,似一幅极养眼的画卷,唯一的瑕疵就是位于中央的青衫客。
青衫客左手持弓右手陌刀被六把雪白的长剑逼得上蹿下跳,一刻后,青衫客一个滚翻堪堪躲过当胸一剑,却不巧迎上了另外一截雪亮的剑尖,只能拼命侧身,衣衫已被砍下一截,额头顿时出现了汗珠。
此时,军营一角一位身背长剑的白衣修士显出身形,哈哈大笑,“词中之龙不过如此,枉耗费了我一大笔神仙钱,什么天下英雄谁敌手?不过尔尔,莫说留你片刻,就是取你性命也是手到擒来。”
青衫将领在东躲西闪间开口还道:“这么大阵仗来杀我真是亏了,你真真是不会算账。”
“你只不过是一部分,死人不需要知道这么多。”
“天时地利占尽优势,看你所背长剑夜游,莫不是一位金丹地仙?我真是流年不利啊。”
白衣修士生得朗目疏眉面如冠玉,眉心一点朱砂痣,皮囊犹如谪仙人一般,仰天哈哈大笑道:“你这厮修为低下,眼力却是不俗,盛名之下竟然如此不堪,真是可惜了,不错,某家唐政就是一位金丹地仙,想怎么死说说吧?”
被六柄长剑逼得狼狈不堪满身血污的青衫将领喘着气大叫道:“这么费事来杀我,到底为什么啊?”
“我等所图乃是天下大事,你不配知晓,受死吧!”
白衣修士话音未落,祭出长剑夜游,直奔辛稼轩脖颈而去。
青衫将领身形瞬间飘出丈余,陌刀刀柄往地上一插,拉开玄铁牛角弓,搭上七支没羽箭,弓如满月,清脆的砰砰声响起,一支羽箭箭尖抵住夜游剑尖,余下六枝羽箭洞穿六位美人的头部,箭尖各钉着一缕阴魂返回箭壶。青衫将领向白衣修士拱了拱手,微笑道:“怎么会让兄台失望呢?来而不往非礼也,送你一串炮仗,可怜这六位符箓美人了,打造这座小天地是不是花了很多神仙钱啊?”
俊美异常的白衣修士见此情形脸色大变,惶恐中定了定心神,直至现在方知辛稼轩藏拙了,自己被人家看个底掉,此人一箭就定住夜游,其修为对自己而言实打实的深不可测,白衣修士汗水浸透衣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跑”,保命要紧,立即祭出一道自己珍藏已久的金色缩地符,要缩地成寸。金色符箓尚未开启,青衫将领已突发一箭钉住符纸,正要开口问些什么,突然心念一转大叫不好。
词中之龙辛稼轩提起陌刀伸手一抹刀身,腾空而起,只见那把陌刀光华流转灵气四溢,分明是近半仙兵的法宝品秩,不过被施了障眼法而已,只一刀就将白衣修士一分为二,连体内金丹一并打碎。
白衣修士至死方明白,外人传言词中之龙弓箭无双只是遮掩,其刀法犹在弓法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