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昆仑玉阶流淌,在第八重天阶凝成冰晶。
他跪在通明殿外已九百日,左手攥着半块被血浸透的息壤,右眼瞳孔因窥探天机化作琉璃珠——透过这颗混浊的珠子,他看到人间正在腐烂。
"还不够..."鲧撕开胸前溃烂的皮肉,将息壤按在跳动的心脏上。
神土触到血肉的刹那,肋骨间爆出青铜藤蔓,绽放出七百二十朵带刺的优昙婆罗花。
每朵花蕊里都蜷缩着溺亡的婴儿,他们的脐带纠缠成洪水走势图。
殿内传来编钟轰鸣,西王母的鸾驾碾碎十二道天门。
青鸟衔着的玉胜坠地即化虎贲卫士,他们的铠甲由星辰碎片熔铸,眼眶里跃动着南明离火。
鲧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他咬碎后槽牙,藏在齿缝间的建木种子混着血水吞入腹中。
"罪臣鲧,私启归墟之眼,该受万劫之刑!
"西王母的声音让天河倒悬。
鲧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融化,墨汁般的阴影里伸出无数苍白手臂——那是过去九十九次占卜献祭的童男童女。
他忽然笑起来,笑声震落殿角悬挂的龙骨风铃。
"娘娘可见汶川底的怨骨?
"鲧扯断胸前的青铜藤蔓,带血的优昙花抛向云端,"这些孩子托我问您,苍生何辜?
"回应他的是应龙的利爪。
首山铜铸造的龙爪穿透胸膛时,鲧反手抓住爪刃,任倒刺剐出森森指骨。
他的血溅在玉阶上,竟生出无数赤色珊瑚,珊瑚枝桠间睁开密密麻麻的复眼。
刑天舞锁龙钉穿透琵琶骨时,鲧听见地脉哀鸣。
九根来自归墟的玄铁柱将他钉在不周山绝壁,罡风每日子时化作剐刀,削去他新生的血肉。
但次日卯时,建木种子又会催生骨骼——如此往复,山崖上渐次长出青铜骨架构成的诡异森林。
第七日,鲧的肋骨间爬出人面蜉蝣。
这些半透明的小虫啃食罡风,翅膀震动发出《云门大卷》的曲调。
西王母震怒,命雷部二十四将引紫霄神雷劈之。
雷霆降世时,鲧破碎的肝脏突然化作焦尾琴。
琴弦由他的肠子拧成,奏响的竟是伏羲氏失传的《水龙吟》。
雷火与琴音相撞,迸发的冲击波削平三座山峰,碎石在空中凝成八卦阵图。
"好个通天神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