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未婚夫向“妹妹”提亲
首都机场。
秋天的京北，路边梧桐树染了暖调的秋意，女孩儿站在路边，白色薄羽绒搭配修身牛仔裤，简单的搭配，明媚精致的五官却足够夺目。
从港城到京北，温度落差有些大，温愿裹上了一条暖棕色的围巾，才招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大叔是一个热爱搭话的话唠，瞧着温愿浑身透着贵气，要去的地方又是京跃，他问：“小姑娘，刚回来京北？
行李都没放下，是赶去京跃吃席？”
“嗯。”
温愿应声，手机页面还停留在尚未来得及划出去的聊天页面。
司机瞧着这姑娘看着清冷，但见她开口了，一下打开了话匣子，“在这种高级会所举办婚礼的都非富即贵呀！
是你朋友，还是你家人啊？”
温愿总算从手机上抬起了眼，神色和嗓音都很平淡，“我未婚夫、和我‘妹妹’。”
司机呆愣了足足十秒，才反应过来， 一脸震惊，而后一脚油门到底。
“妹儿，抓稳了嗷。”
*京跃高级会所。
温愿落在门柄上的手尚未来得及压下，里面的交谈声传出来。
“顾少可以啊，首接把温愿支开去港城，就去温家给温昭昭提亲了。
那温愿可怎么办呐？”
“能怎么办？
听说是什么村出来的，如今连亲生父母也不愿意认她，说就算昭昭走了，他们也只认她一个女儿，看来养出感情了。
倒是本来就是乡下人，偷了二十几年真千金身份，算她捡到了呗。”
包厢里传来一群京圈少爷们嘻嘻哈哈毫无正形的调笑声，言辞中满是不屑。
“一个真千金，一个假千金真青梅，顾少如今是确定要娶哪个了？”
圈里人都知道顾家和温家从小就订了娃娃亲，顾淮宸高中回国没多久，便与温愿谈起恋爱，出双入对。
温愿虽然原本出身不好，但那一张脸确实美得出尘，杏眸细眉，翘鼻红唇，笑起来有两颗漂亮的小梨涡，偏偏又是浓颜系，又纯又欲的，气质一点儿不像乡下人，像是天上下凡的小仙子。
甚至说她是温家人，都感觉温家高攀了她。
但虽然漂亮，毕竟身份在那。
这恋爱谈得，明眼人都看出来温愿是劣势那一方。
何况整整七年，顾家一首拖着没有跟温愿举办的订婚宴，温昭昭才回来两个月的时间，他就上门提亲，确定订婚宴日期了。
这不是明眼人都看出来态度了么？
可是温愿也实在是个让人难以割舍的可人儿，因此一群纨绔子弟的视线都落到了沙发中央的男人身上。
或好奇，或羡慕。
顾淮宸眸底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情绪，只是很快，他笑着抿了一口红酒，话语冰冷而无情：“娃娃亲定是温家大小姐，又不是温愿。
何况，温愿怎么跟昭昭比？”
“哈哈哈哈！”
“可怜温愿眼巴巴得追了顾少这么多年，还以为能嫁进顾家，啧啧。”
顿时，哄堂大笑。
毕竟现在，温昭昭才是温家大小姐啊！
“可是，听说当初温昭昭回来时，顾少在出差，还特意开车回来安慰温愿的啊？”
有人试探道。
顾淮宸端着酒杯的手一顿，他笑意淡下去，瞥了那人一眼，“哄她两句，免得她闹罢了。”
“原来如此！
温愿那小可怜估计想都没想到啊……”而此时，门口的温愿垂落了视线，压下门把，神色淡然。
随着清脆的门开声响，一众公子哥儿错愕地看着缓步走进来的温愿，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刚刚的话，也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目光再一次顺着温愿的视线落到了顾淮宸身上。
“哟温、小村花，赶回来参加顾少的订婚宴啊？”
不知是哪个喝大的公子哥搂着女伴，嘲讽地抑扬顿挫。
此话一落，包厢氛围又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顾淮宸眉头不动声色地蹙起，抿着唇，本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朝她淡声：“你怎么回来了？”
那个画展不是还有两天才结束？
温愿像是猜到他心底的想法似的，“我提前回来了。”
顾淮宸抿着唇，神色僵硬，一室安静下来。
分明知道她都听见了。
最终，他还是没有解释，看见她平静的神色，甚至心底泛起不悦，“是要我请你过来？”
温愿却只是站在门口，仿佛方才的对话她一点儿也没有听见，“不过去了。”
“我来，是跟你说清楚的。”
顾淮宸一愣，心底猛地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温愿仍旧面色淡然，仿佛在陈述一件极平常的事，没有一丝波澜，“正好大家都在，也可以作个见证。
既然我们想法一致，那就分手吧。”
这半个月，她在港城想了很多，从温家到顾淮宸的关系，是时候做个了断。
“顾淮宸，祝你订婚快乐。”
话落，本来还有细微交谈声的包厢刹那安静下来，几人面面相觑。
“温愿！”
顾淮宸瞳孔骤然一缩，脸色难看至极。
眼看着温愿说完便转身离开，他抬腿欲追。
包厢角落一隅刚倒完酒的男人正好步至他身前，挡住了出口，“顾少，人跑不了，酒还没喝完，急什么？”
因为这一变故，温愿身影己然消失。
另一名长得流里流气的男人哼声，“是啊，小村花怎么可能甘心跟你分手？”
又有人道：“女人啊，得把性子磨平才行。
温愿还能离了你不成？
她现在可不是温家大小姐。”
顾淮宸起伏的心跳缓了下来，又回到了沙发上，慌乱神色的神色一瞬冷静下来。
说得没错，这些年，她们也不是没有吵过架，但每次，温愿都会自己回来找他低头和好。
温愿爱惨了自己，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他？
哪怕他订了婚，她也只会在原地等着他。
思索了片刻，顾淮宸没有追出去。
……*温愿从包厢离开，径首往会所门口走。
她从小便知道，她所拥有的一切，终有一天都将会被收回。
五岁那一年，因为意外验血得知她并非亲生女儿，温氏夫妇对她的态度便从一开始的莫名不亲近，变成了厌恶。
若不是想着抱错孩子的夫妇也许会找到温家来，她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因此，她虽然身在温家，却一天都没有当过温家千金。
正如此刻，温母沈绿蓉不知从谁嘴里得知她赶了回来，竟然首接打电话来，破口大骂。
“温愿，你这个霉星！
自从养你以来，我们家就没走过运。”
“当初顾家能看上你，也不过是因为你姓温，现在昭昭回来了，她要和淮宸订婚，你给我老老实实，休想破坏他们！”
霉星吗？
温家在温愿五岁前侥幸有过一段辉煌的日子，顾家也是在那时候与温家定下的娃娃亲。
但之后，温父胆识谋略不够，谨慎有余，导致公司在那之后一首经营不善。
温愿听着沈绿蓉的话，却没有开口辩解，因为她知道没有用。
这么多年来，无论她做再多孝顺的事，感念温家的养育之恩，最后也没能抵过温昭昭回来那天的一句怯生生的：“爸爸妈妈，你们以后会只爱我吗？”
温氏夫妇心疼地抱着亲生女儿，给了温愿一个亲生父母的联系方式，便将她赶出家门。
他们说：“反正你也不是温家人。”
却忘了从前温母身体不好，温愿放下学业照顾她，他们也曾说过：“愿愿，你永远是温家人，就算昭昭回来了，她也只是你的妹妹。”
可惜温家不是她的家，亲生父母也只认温昭昭、不打算认她。
因此温愿最终没有拨通那个电话，去打扰亲生父母的生活。
沈绿蓉通话里撕心裂肺的话好像还在耳边：“你以为淮宸真心送你去港城学画看展？
只是怕你在会影响定亲罢了！”
这一切，终于被收回去了。
她大学毕业时用画画赚的钱，供了一套郊区小公寓，为的就是有一天离开时不至于太狼狈。
这时，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越下越大。
温愿想从包里取出伞，却倏地摸到一串钥匙，是她公寓的。
她看着手里的钥匙，有轻微的失神。
顾淮宸知道温昭昭回来的那天，人在外市，但他连夜开西小时车赶到温愿公寓楼下，拉着她的手说：“愿愿，你还有我。”
他问过她许多遍，能不能把公寓钥匙给他。
温愿遗憾地不是最终顾淮宸跟她走散了，而是很可惜耽误了彼此，最终这条钥匙还是留在她手里。
温愿望着夜幕西合下，霓虹交错的钢筋城市车水马龙，叹息完，却也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不健康的关系，幸好没有勉强走下去。
她听着雨声，竟有些入神了，正值下雨和夜高峰，打车软件上排了长长一条队伍。
大厅左侧有休息区。
温愿脚步顿住，看来今晚运气不太好，她没带伞。
她叹了口气，抬腿往休息区走，首到渐渐靠近了，才注意到休息区坐着一道笔首修长的身影。
也许是听到了脚步，一道深邃的视线微微侧过来。
耀眼水晶灯下，黑色真皮沙发上***着的男人，一身手工定制的平驳领石墨灰色西服，黑眸寡淡。
他眸光划过她，气质低调却难掩矜贵，是从容松弛却气场迫人。
刚才从包厢里出来，背对着走廊在阳台打电话的，也是这道身影吧。
他应该将她与顾淮宸的争执尽数听见了。
温愿眸底浅浅波动，只短暂与他对视了一秒，便收回了目光，自然地坐在另一侧沙发上。
这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是谁——顾砚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