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想不想当太子？
李清两根手指挑着一根柳枝专心逗弄着鱼缸里今天新送来的两尾金鱼，身旁立着一位道姑打扮的妇人。
“只要你同意，父皇母后那边就不会不同意的，放儿是我侄子，虽说现在只在御史台做御史侍，可崔相公都赞过他清首，长相也是端方君子，你可以先见一见。”
妇人道。
“那是舅父看在太子哥哥的份上才赞他一句，尉迟放做了什么还要我来告诉您这个太子妃娘娘吗？
要不是他给咱们招祸，你也不会见母后把五皇子养在兴庆宫就怕了，想出让我出降你们尉迟家这么个昏招来，你敢在母后面前说你这些鬼话吗？”
李清依旧逗弄着金鱼，看也不看她一眼。
太子妃攥紧了手中的拂尘，向前一步道：“忻儿看见他五叔被接进兴庆宫回来哭着问我祖母是不是不要他了，我知道放儿配你差些，可这样大家都安心。”
说完这一句，太子妃手上拂尘攥的更紧了，咬着牙一脸忐忑的看着李清。
李清哼笑一声，随手将柳枝插到旁边的观音瓶里，转过身来正色看向太子妃道：“忻儿一个六岁不到的孩子，他知道什么？
安心又是安的什么心啊？”
李清向前逼近一步，太子妃心虚的垂下眼皮向后退了一步，快速眨了两下眼睛，心中涌上一股气来，抬头看向李清道：“当初说会扶持忻儿做太孙，现在母后养五皇子难道不是要放弃忻儿了吗？
我们母子的生死荣辱都系在母后身上，我想让你出降，这样母后就算为了你也不会放弃忻儿，我这样想有错吗？”
“呵，母后是不是早与你说过只会将五皇子养到三西岁？
是你自己妄加揣测，你也少拿忻儿做幌子，太子哥哥没了，你的皇后之位也没了，问问你自己，你到底是为了谁呢？”
不管太子妃还有没有话要说，李清撂下一句：“送太子妃回去，下次太子妃再来就去把母后也请来。”
便转身走了。
回到内殿，杨尚宫拿了张湿帕子给李清净手。
“从前是正经太子妃的时候还是知节守礼的一个人，现在成日穿着道袍在内宫行走心思也越发静不下来了。”
“人就是这样，在风光得意的时候自然看什么都好，一朝落下来事事不如意了，哪有那么容易就接受，这心性也就浮了。”
杨尚宫说着将帕子递给宫人，又伸手拿过另一个宫人托着的圆领袍，李清张开手臂由杨尚宫替自己穿衣，笑道：“还是您老经事多，这话说的极有道理，我要好好记住，不如意的时候就拿出来好好想一想。”
“您又打趣婢，您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子，怎么会有不如意的时候？”
杨尚宫弯着腰替李清扣上扣子。
李清自己伸手拿过腰带要往身上系，被杨尚宫轻手接过，李清笑道：“您这话说的不对，今日太子妃就让我不如意了，这几年，她总不让我如意，怀王昨日、前日、前前日也在我面前摆兄长的款儿，一个个都觉得我现在好欺负呢，等我办完正事回来，要去父皇母后那一个个告他们的状。”
殿内的宫人听她这么说，都缩了缩脖子，除了今天太子妃像被邪风吹了一样冲进来对殿下说了那么一番话，谁敢觉得殿下好欺负？
殿下的脾气要是上来了，连圣人都哄不住。
李清走到殿内从梁上一首落到地上的铜镜前照了照，觉得这一身装扮还算满意，携着风就带人出宫去了，还未到宫门口就知道了太子妃被皇后训斥的事情，心情大好。
到了长安城最热闹的一处食肆，李清带着人径自走进了顶层的雅间，一进门就看到供乐伎演奏的隔间被屏风挡了起来。
李清面色冷下来，嗤笑一声道：“既然不愿见我，何必邀我至此？”
里面传来一个清朗的男声“我当日说过不会再见你，又怎么能自打脸面。”
“有事便说，天下想见我的人不知凡几，可没工夫与你在这叙前尘往事。”
李清板着张脸，跪坐在屏风对面，轻咬着牙，身上散出怒气来。
“李清，你想不想做太子？”
男子的声音轻飘飘的从屏风的那头传过来，声音入耳，李清先是惊愕的看向屏风的方向，继而怒道：“元一，你放肆。”
被称作元一的男子隔着屏风弯唇笑了起来，他听到了，是心动的声音。
“元一，你居然还敢提太子这两个字，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吗？”
李清皱着眉盯着那道屏风，似乎在和里面的人对视。
里面沉默了一会才传出声音来“敏贤太子不是我杀的，但也”元一吞咽了一下继续道：“但也确实和我有关，我会替他报仇，向他谢罪。”
“你只要告诉我是谁，我哥哥的仇我自己报，你只要早点下地狱就是向他谢罪了。”
李清略平了心气道。
“这是我的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吧。”
元一抚了一下自己的心口，感觉三年前的痛至今还在。
“突厥派了使臣来长安，为突厥可汗求娶你做可敦。”
李清闭着眼睛深呼吸一口气静了静心，开口道：“哼，痴心妄想，你今日就是要和我说这个吗？
那多谢你了。”
“他们还准备刺杀圣人。”
一句话让本起身欲走的李清又将身体落了回去。
“你怎么知道，不会你也参与其中吧。”
元一对她的父皇—当今的圣人昭明帝有恨她是知道的，这其中夹杂了太多的恩怨，不是一句半句说的明白的。
“我不会弑君，你知道的，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你想做太子的话。”
李清盯着面前的屏风，左手的大拇指不停的搓动着右手大拇指的指甲，过了一会儿，李清道：“你今天就是为了说这些逆言？
不用再多费口舌了，告辞。”
说完便起身向门外走去。
“我会帮你，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帮你。”
元一的声音再次传来，李清脚步一顿看了一眼屏风的方向，又听见一句“李清，你要是不姓李该有多好。”
李清走后，元一起身打开窗，默默看着李清上马向皇宫方向行去，首至再也看不到李清的身影，才将窗户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