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圣水灵湫在北宋靖康的阴霾下,宋徽宗的皇权被奸相蔡京、宦官童贯等小人所操控,
朝政***如同一堵摇摇欲坠的城墙,随时都可能崩塌。天下烽烟四起,
农民起义如同野火般蔓延,将北宋的政治舞台烧得一片焦土,进入了最为黑暗、腐朽的年代。
然而,京都的喧嚣与骚动掩盖了边陲小城的悲哀。在梓州路姿洲的边缘,
有一个名叫汉安的小城,那里的人们以种植甘蔗为生,甜蜜的事业曾经让这个小城繁荣一时。
汉安与邻近的公井镇,一个卖糖,一个卖盐,两者相辅相成,
共同维系着周边地区的繁荣与安宁。但命运的无常如同突如其来的风暴,
一场洪水无情地吞噬了沱江两岸的甘蔗和粮食,汉安的粮仓一夜之间变得空空如也。
而那个遥远的、混乱的朝廷,对此漠不关心,仿佛汉安的存亡与它无关。
汉安的百姓如同被抛弃的孩子,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官府虽有意救灾,
却因朝廷的冷漠而力不从心。人们饥饿无力,连最基本的劳作都变得遥不可及。
在这绝望的时刻,一道光芒穿透了乌云——兴慈禅院的默野方丈。这位慈悲为怀的老僧,
毅然决然地将寺院的所有香火钱倾囊而出,散尽钱财向周边的富商收粮,
在寺院门口搭起了救济棚,为饥饿的百姓免费发放粮食。他的善举,如同冬日的暖阳,
为汉安带来了希望的曙光。说来也奇怪,兴慈禅院也在沱江边上,
但洪水却丝毫没有的影响到寺院,寺院中有大片的耕地,这也是汉安城中最后的一片耕地了。
“方丈……”智法小和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站在救济棚外,
望着正在为饥饿的难民舀饭的默野方丈。“智法,汝不往助民,于此唤为师何为?
”默野方丈的声音平静而有力,手中的饭勺不曾停歇。“方丈。
”智法小和尚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水,走向默野方丈。这碗水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妙的光芒,
看似清澈,却又隐含着不祥的浑浊“此已乃弟子筛数遍之井水矣。
此场洪灾非但毁耕田与甜水井,尤携上游已逝百姓之尸,尸混于水中,不得饮之,
即便煮沸也无望。方丈,再过二日,汉安城中则再无可以饮之水矣。
”默野方丈的目光穿过寺院的高墙,落在崖下翻滚的浑浊江水上,他闭上双眼,
颤抖着叹了口气:“苍天已死,百姓倒悬,阿弥陀佛,贫僧当何以为之,
方可得而济众生于苦难?”那一夜,默野方丈在大雄宝殿的佛像前跪了一整晚,
他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孤独而坚定,
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如何才能让百姓喝上干净的水。嗒!
一滴水滴落在了默野方丈的面前,默野抬头看去,竟发现佛祖也流泪而下。“佛祖啊,
汝岂亦因是苍生而觉悲焉?”嗒!又一滴水滴落,而这次是却是滴在了香火上,
恰好浇灭了香火。默野心中一颤,以为是佛祖愤怒了,
但此时佛祖双眼留下的水珠却让默野移不开眼。“智法!智法!快进来!
”智法小和尚慌张的冲进了大雄宝殿,刚迈过门槛便见着默野方丈爬上了佛祖泥像。“师傅!
师傅!此乃对佛祖之大不敬也!汝忘所教弟子之戒律乎?”智法冲上去想要拦住默野,
但这个时候默野已经爬到了佛祖的肩膀上。“智法,取锤来。”“为何!
莫非师傅是想……”默野方丈的手缓缓地放在了佛祖释迦摩尼的雕像头顶,
他的脸上交织着悲痛与无奈:“佛祖为吾等降救百姓于倒悬之旨意,应在佛像之后,
待吾破而观之。毁佛像之惩,待吾济百姓后随时可入地狱耳。”在佛教中,
释迦摩尼是至高无上的存在,砸毁他的雕像无疑是对信仰的极大亵渎。
佛祖有言:“佛门之弟子,悉为菩萨之子女也。” 砸毁佛祖的泥塑,
就如同在每一位佛门弟子的心灵上重重一击。在那个不眠之夜,
兴慈禅院的所有僧人齐聚大雄宝殿,目送他们的师傅,默野方丈,
亲手敲碎了释迦摩尼祖师雕像的头部。随着雕像的碎片散落,
一道细小的裂缝在佛祖背后的山墙上逐渐显现,水滴缓缓落下,众僧人眼中皆是闪烁惊讶。
默野开口了,他不再犹豫:“明日拂晓,于寺中留半众之人继以助灾民,其余之人,
循此缝隙,觅得山上所隐之水源,而后开渠引水,俾百姓得饮纯净之水。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携带腐烂尸体的洪水依旧急流而下,没有足够的水和食物,
汉安城的百姓被饿死了一大片,剩下的人,几乎都聚集在兴慈禅院。
默野带着大批僧人遵循了佛祖降下的旨意,顶着饥饿寻找着后山的水源,果然不负众望,
在山的内部找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过往山中的雨水通过天然的过滤,最后汇入这里,
水质清澈微甜,是他们从来见过的上好水源。但接下来才刚刚开始,
僧人们开始拿起镐子开渠饮水,但他们不比山下的百姓好受,他们也是一直饿着肚子,
每当有一个僧人倒下,就会有另一个僧人接替。“方丈,复有数名师兄弟饥而晕矣,
方才已……绝气矣。”智法垂头向默野陈述,而默野怎么样又不知道这些事,此时的默野,
就连呼吸都是颤抖的。“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彼等虽逝,然其灵魂将往万佛堂,
继受佛祖之教焉。”似是无情,更是有义。此乃佛门之义,此乃天下之大义!
僧人们日夜劳作,后山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从来没有停过,但饥饿的人们听不见这些噪音,
只有毁坏的佛像似乎露出了又喜又悲的表情。经过数日的努力,终于是要将水引到寺庙了,
但也就在这时,默野方丈倒下了。智法跪在默野的床榻前早已哭干了泪水。“智法,勿伤,
勿念,此乃毁佛相之罪所降,吾当受罚,汝当继率众僧,
引水入寺……”默默在草地上开出的野花,当四处皆是枯萎之时,便也显得绚烂夺目。
此乃默野之意。默野的床榻前只有智法一人,其他的僧人还在开渠,
默野就这么默默地去世了,智法深知默野心意,悲伤之后,便接替了默野方丈的位置,
继续带领众僧人开渠饮水。兴慈禅院,从刚开始几百僧人的规模,到现在只剩下了几十人,
那些死去的僧人被堆积在后山一块空地上,智法并没有让百姓看到这悲伤的一幕。“妈妈,
我……我好渴,想喝水,河里的水真的不能喝吗?”妇人摇了摇头,
她的脸上已经虚弱的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了,只是下意识的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塞到了怀中孩子的口中:“喝吧,喝吧……”人血是不能喝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
血液也比河中那毒水要好。挤血喂子在如今的汉安城屡见不鲜,但他们没有办法,
没力气逃难,也没办法治水,赈灾粮食是发了一点下来,但对于汉安这么多人来说,
根本不够。咚!泉水滴落的声音在此刻格外悦耳,犹如天籁,犹如仙乐飘飘,
就这一声便洗净人们心灵的尘埃,那些被饿的四肢无力的人,仿佛也精神了一些。咚!
咚……唰!滴落声越来越快,从一两滴,慢慢变成了涓涓细流。
人们不约而同的爬起来向着寺庙内走去。寺庙内没有一个僧人,安静的只有水流出的声音,
人们加快脚步,水声越来越近,最后众人走进了大雄宝殿,
那清澈的泉水从破碎佛头后方的裂缝中流出,顺着佛祖向下伸出的右手,
流进了早已被清理干净的铜鼎之中。泉水甘甜,一口而下疲惫全无,众人跪地,
感谢佛祖赐予的圣水,殊不知,在大雄宝殿背后的山上,是一排身心俱疲的和尚。
-“智法方丈,吾等为各位施主开渠引水,各位施主何以独谢佛而不谢吾等?”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