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星落棋枰
他夹着黑玉棋子悬在九州舆图上空，酒壶中的桑落酒早己结冰——这是用千年玄冰温着的醒神汤。
"陛下可知此局何名？
"棋子落在潼水关位置，震得沙盘上赤焰军旗簌簌发抖。
秦羽凝视着棋局。
黑子呈饿虎扑食之势，白子却如困龙搁浅。
最险处七颗白子被黑棋围在云梦泽，恰似自己这些天的逃亡路线。
"像是前朝国手顾师言的《十面埋伏图》。
"少年天子轻触代表皇城的白玉棋，"但这里多出个眼位。
"苏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渗出蓝血："咳咳...陛下好眼力。
这是顾大师临终前推演的《屠龙谱》，多出的眼位..."他突然挥袖扫乱棋局，"就是魏忠的命门！
"林婉儿端着药盏的手微微一颤。
秦羽这才发现，苏然坐着的蒲团下压着张人皮，依稀能辨出钦天监正使的官服纹样。
"先生用五年阳寿换这场暴雨，值得么？
"林婉儿将银针扎入苏然百会穴。
文士灰白的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眼角却多出三道皱纹。
惊雷炸响，秦羽的袖中北辰簪突然发烫。
他望向云层中游走的电光，竟构成二十八星宿的图案。
苏然蘸着药汁在石台写下血字：子时三刻，开阳移位。
"请陛下解衣。
"文士突然抽出匕首，"魏忠正在用厌胜之术咒杀皇族血脉，需用惊鸿剑刻下辟邪阵。
"剑锋划过背脊时，秦羽看见沙盘上的黑棋正在融化。
代表魏忠的墨玉棋渗出污血，渐渐凝成戴黄金面具的人形。
林婉儿突然甩出七枚铜钱，在石台布下北斗阵："有东西在窥探天机！
"第三章 星落棋枰（中）苏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惊鸿剑发出龙吟。
剑身上的血槽突然游出十二条金鲤，将黄金面具虚影撕成碎片。
秦羽背后的阵纹泛起青光，与惊雷遥相呼应。
"是南诏的镜花蛊。
"文士擦拭着匕首，"魏忠竟能驱使巫王，看来北狄许了他幽云十六州。
"暴雨倾盆而下，林婉儿展开油布地图："三日前，黑冰台死士血洗了赵家庄。
"她的指尖点在云梦泽西侧，"但我们在尸堆里找到这个——"染血的虎符被放在棋枰上，缺口处嵌着半枚玉珏。
秦羽瞳孔骤缩，这分明是赵轩临终前交给他的信物！
"赤焰军的调兵符需要阴阳两半合契。
"苏然转动玉珏，沙盘上的北境突然升起狼烟，"另半块在魏忠手中，此刻正被送往北狄王庭。
"惊雷劈断崖边古松，秦羽的袖中滑出《罪己诏》残卷。
永昌帝的字迹在雨水中显现新内容："...若持虎符者非秦氏血脉，赤焰军当诛之...""好个连环计！
"少年天子握紧剑柄，"魏忠想借赤焰军屠尽秦氏宗亲！
"苏然突然剧烈咳嗽，咳出带着冰碴的血块。
林婉儿急忙施针，却见他蘸血在石台写下一串生辰八字——正是秦羽被焚烧的玉牒记录。
"子时将至。
"文士的瞳孔开始扩散，"请陛下...往东南..."话音未落，三支破甲箭穿透雨幕。
秦羽挥剑格挡，箭簇却在空中炸成毒雾。
林婉儿甩出水袖卷住苏然急退，原先所在的石台被射成筛子。
"找到你们了。
"阴恻恻的笑声从崖下传来，十二名血滴子踏着飞索攀上峰顶。
为首者戴着青铜傩面，手中握的竟是赵轩的断剑！
第三章 星落棋枰（下）秦羽的剑锋在颤抖。
赵轩的断剑上还沾着沼泽黑泥，剑穗是他亲手编的平安结。
"小陛下认识这柄剑？
"傩面人舔舐剑身血迹，"赵将军的骨头很硬，琵琶钩穿了三天才断气..."惊鸿剑突然龙吟大作，秦羽的瞳孔泛起金色。
暴雨在剑尖凝聚成水龙，以摧枯拉朽之势撞向敌阵。
血滴子们结成的刀网瞬间破碎，两人被剑气腰斩。
"别用龙气！
"苏然嘶声警告，"会触发..."话未说完，苍穹突然裂开道缝隙。
金色竖瞳在云层中显现，恐怖威压令众人跪倒在地。
秦羽的虎口崩裂，惊鸿剑脱手***岩壁。
傩面人趁机甩出链镖，却在触及秦羽的瞬间被冰霜冻结。
林婉儿十指翻飞，暴雨凝结成无数冰针："带先生先走！
"苏然用尽最后力气抛出龟甲，裂纹组成卦象："往东南...七杀位..."鲜血从他七窍涌出，在石台画出传送阵图。
秦羽背起文士冲向悬崖，惊雷在脚下炸开通道。
傩面人劈开冰阵追来，赵轩的断剑首取后心。
生死关头，少年天子突然想起《罪己诏》中的话，反手将虎符按在剑身。
"赤焰英灵，听朕号令！
"断剑突然迸发红光，赵轩的虚影从剑中跃出，抱住傩面人坠入深渊。
秦羽听见熟悉的《从军行》调子，混着血肉撞击岩壁的闷响。
传送阵启动的刹那，林婉儿将玉镯塞进秦羽怀中："去琅琊阁找..."她的下半句话被爆炸吞没，鹅黄襦裙在火光中化作飞灰。
秦羽在剧痛中醒来，身处昏暗的地窖。
惊鸿剑插在身旁，剑柄系着染血的宫绦。
苏然靠在酒缸旁气若游丝，手中攥着半块碎玉。
"这是婉儿的天魂玉。
"文士的呼吸带着冰霜，"她十岁那年，就该死在魏忠的火刑架上..."地窖突然震动，头顶传来马蹄声。
秦羽从缝隙窥见黑压压的北狄狼骑，为首者高举的旗帜上，赫然绣着魏忠的九蟒图腾！
"赤焰军昨日攻破山海关。
"苏然咳出内脏碎片，"用的是你怀中的虎符。
"秦羽如坠冰窟。
他终于明白魏忠的全盘算计：借皇室血脉唤醒赤焰军，再用北狄势力将其剿灭。
届时天下兵权尽归阉党，秦氏将永远钉在叛逆的耻辱柱上。
"还有...咳咳...七步..."苏然的手指在地面抓出血痕，"陛下可愿学...帝王屠龙术？
"惊雷劈开地窖顶棚，月光照见文士胸口的七星烙印。
秦羽突然想起太庙供奉的《天官书》，上面记载着逆天改命的禁术——七星换命灯。
"朕要魏忠的项上人头。
"少年天子割破手腕，血线在苏然身上画出续命符，"还要这万里河山，再无阉党立足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