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练习题答案没算出来,草稿纸上一圈一圈鬼画符,像一团乌云,透不出白色的缝隙来。
她抬头看了看讲台,数学老师不在;又东张西望一阵,发现大家都在埋头对着书本猛看。
这道题该怎么做呢,为什么这么难,明明我也是优中选优到这个学校的啊。
虽然“优”是听说的,但从那些老师对我不同寻常的关心也能找到点依据来。
难道从一个犄角旮旯的乡村小学到了镇里的初中,就要被淹没在人才中吗,这显得我的小学多差劲,我的家乡多落后,不行,我得再想想,不能丢脸。
后座的同学显然不关心给自己的母校丢脸这一结果,开始说话,在安静的教室里,窃窃私语也如雷声轰鸣,大家纷纷投去佩服的眼神,沐轻也是。
她对这兄弟的勇敢表示,服气但不敢追随。
她扭过头看了一眼,重新低下头,去看她的练习题,也许再琢磨琢磨,就能想出答案了呢。
耳边的声音持续着,心里的声音也持续着,吵吵闹闹,怎么也静不下来。
她忍不住烦躁起来,双手捂住耳朵,双肘挨着桌子,头低到快挨到纸上去了。
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题不会做,声音不停止。
她想,我是个懦夫,我没有勇气去制止声音的发出者,可是我懦弱吗,我没有资格去管啊,我也不是班干部。
就这样吧,讨论懦弱还是不懦弱,真是浪费时间,索性多看几眼题目,说不定多看几眼我就能看出答案来。
她正在埋头苦看,搜肠刮肚找答案,突然,一本书飞到她头上,接着从头顶划出抛物线,落在地上。
她瞬间愤怒地抬起头,看向所谓的始作俑者,眼神坚定,没有犹豫和迟疑。
书飞到她头上时,她只听到了,能不能不要再吵了这句话。
书掉到地上时,她只听到了,能不能说清楚为什么砸我,这一句振聋发聩的质问,当然,她没说出口,只是用眼神传递了这句话。
所谓的始作俑者看不看得懂,她不在意。
周围人齐刷刷投过来的目光,她觉得,又有什么重要的,我有没有错,砸我的人砸错了,他该解释。
那所谓的始作俑者看懂了,毕竟他很聪明,是班里的数学课代表,听说入校数学成绩很不错,老师们都很喜欢他。
沐轻觉得,老师喜不喜欢他关我什么事,我挨砸是我的错吗,他仗着老师喜欢就可以砸我了。
等不及愤怒转化为委屈时,前面的人说话了,带着微微笑意和歉意:“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要砸你的”。
如果一个人对你道歉,你会怎么回应。
如果你是个大度的人,你选择原谅,你可能会说,没关系。
如果你是个懦弱的人,你可能选择沉默,在你的心里,别人的行为对你己经造成了伤害,不可原谅,可是你的眼神松弛了,你的嘴唇抿了又抿,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沐轻就是后者,她只是选择默默记住了那人的名字,许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