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石像的笑脸残阳如血,陈塘关的城堞镀了层金边。哪吒赤足踏在烽火台上,
混天绫垂落城砖,绫尾火星明灭如坠落的流萤。东海潮声裹着咸腥气漫上关隘,
忽有金石相击之声自街市传来——铛!铛!铛!三声铜锣裂帛,惊起檐角蹲守的青铜嘲风兽。
"第三十七尊!"巡更老吏的嘶喊混着哭腔。哪吒翻身跃下十丈高台,
足下风火轮碾碎青石板,烈焰在暮色里拖出赤色长痕。长街尽头,货郎担子翻倒在地,
青枣蜜饯滚落石缝间,而货郎本人已化作一尊拱手作揖的石像。釉色面庞凝固着谄媚笑容,
眼角却有两道泪痕深入石髓,在夕照下泛着琥珀光泽。混天绫忽如灵蛇昂首,
赤绫尖端直指石像眉心。哪吒凝神望去,但见那泪痕中似有活物游动,
俄而钻出半截晶亮丝线,如春蚕吐丝般缠上混天绫。"又是这东西!"哪吒并指斩断丝线,
断口处竟渗出猩红血珠,落地化作朱砂符咒——赫然是玉虚宫镇魂印!"乾坤一气,
万法归宗!"哪吒掐诀念咒,混天绫顿时腾起三昧真火。那丝线遇火不退反进,
千百条晶丝自街边石像眼中激射而出,织成天罗地网。真火灼烧处,
晶丝爆出琵琶乱弹般的脆响,空中浮现出扭曲篆文:灵珠蒙尘,石泪补天。"装神弄鬼!
"哪吒怒喝,腕间乾坤圈已化作金轮劈开丝网。石像群突然齐声哀鸣,
货郎石像的嘴唇竟翕动起来:"小师叔......疼......"声如陶埙呜咽,
惊得路旁槐树抖落满地白花。哪吒怔忡间,混天绫突然绷直如枪,拽着他朝关帝庙疾驰。
庙前古柏下,太乙真人斜倚石桌,酒葫芦倾倒,琼浆玉液凝成琥珀色的石瀑。
这位总醉眼朦胧的胖仙人,此刻通体化作青玉雕像,倒酒的手势仍带着往日的潇洒,
嘴角笑意却显出七分凄苦。更骇人的是石像怀中抱着的太极图,
阴阳鱼眼处各嵌着半枚带血灵石。"师父!"哪吒指尖触到冰冷石面,混天绫却骤然收紧。
但见太乙石像的泪痕中探出晶丝,如毒蛇吐信般刺向哪吒双目。千钧一发之际,
黑豹咆哮震落瓦当,申公豹驾着玄纹墨豹破空而来,豹尾横扫击碎晶丝,
玉石碎屑纷飞如星雨。"玉虚宫......镇山咒......"申公豹翻身落地,
道袍下摆沾满石粉。
他颤抖着指向太极图中的灵石:"此乃骷髅山白骨洞的......"话音未落,
墨豹突然发出悲鸣,钢鞭似的尾巴寸寸石化,最终凝成虎尾石雕。申公豹踉跄后退,
袖中甩出捆仙索缚住哪吒:"速去骷髅山!石矶娘娘她......"石裂声如春冰乍破。
太乙石像突然转动脖颈,
玉石眼球泛起血丝:"灵珠子......"这一声唤得哪吒神魂俱震,
前世记忆如潮涌来——云雾缭绕的玉虚宫,总有个黑衣少女躲在蟠桃树下,
将灵石雕成小兽塞进他掌心......混天绫轰然炸开烈焰,将捆仙索烧作灰烬。
哪吒双目赤红,乾坤圈已套住申公豹脖颈:"说清楚!石矶与我玉虚宫有何渊源?
"申公豹惨笑,
面颊爬上蛛网状石纹:"你去问......问那补天石......"话未尽,
人已化作抱臂石像,唇角讥诮凝固如刀刻。残月升时,满城石像开始歌吟。
货郎击打石碗为磬,渔翁以石化网梭敲击船板,连关帝庙前的石狮都张口吐出编钟之音。
万千石像齐诵《灵宝度人经》,声浪震得东海怒涛倒卷:"昔于始青天,碧落空歌中。
百恶荡消尽,诸善皆充盈......"混天绫突然腾空而起,在月下展开成十丈红绸。
绫面浮现昆仑雪顶、玉虚宫阙,又有黑衣少女跪在紫霄殿前,额间灵石被生生剜去。
画面最后定格在少女坠入骷髅山瞬间,回眸时一滴泪化作山巅白莲。
"石矶师姐......"哪吒无意识地呢喃,指尖抚过混天绫上少女面容。
城中石像应声跪拜,货郎石像捧出灵石碎片:"小师叔当年打碎的不是补天石,
是娘娘的心头血!"东海忽起飓风,浪尖托着敖丙踏波而来。这位东海龙太子鬓发散乱,
掌中冰锤沾着珊瑚碎屑:"哪吒!东海镇海石像显灵,
说需用混天绫火焚尽......"话未说完,混天绫已裹着哪吒冲天而起,
在夜空中拖出流星般的尾焰。子夜时分,骷髅山巅白莲怒放。哪吒立于云头,
见那山形如倒悬玉簪,阴气凝成黑瀑垂落九幽。混天绫感应到什么似的剧烈震颤,
绫尾火灵化作朱雀清啼,惊起山中万千骨鸟。山腰处忽现两点磷火,飘飘忽忽凝成灯笼。
有女声自深渊传来,带着金石相磨的冷意:"灵珠子,你终于来了。
"第二章:骷髅山秘闻月华如霜,骷髅山的嶙峋怪石在夜色中化作万千鬼爪。
哪吒踏着混天绫降落在山麓,足下风火轮碾碎遍地白骨,磷火顺着裂痕升腾,
凝成引路的青灯。岩壁上突现***偈语:"玉虚弃徒,万劫沉沦",字迹被岁月侵蚀得斑驳,
却仍能辨出凌厉剑气。"装神弄鬼!"哪吒甩出乾坤圈击碎岩壁,
碎石簌簌坠落间露出幽深洞窟。混天绫忽如灵蛇昂首,绫尾火星溅在洞口石匾上,
照亮"白骨洞"三个篆字。匾额裂纹中渗出黑血,
滴滴答答凝成石矶娘娘的轮廓——黑衣女子怀抱断剑,脚下踩着半截龙筋。
洞内阴风裹着玉磬声飘来。哪吒捻诀护住灵台,混天绫化作赤色光罩裹住周身。行不过百步,
忽见两侧岩壁嵌满人形凹槽,
都立着栩栩如生的石像:执拂尘的仙童、捧药炉的道姑、甚至有位三眼武将保持着拉弓姿势,
箭矢已与岩壁长成一体。"玉虚宫第三代弟子杨戬,奉师命镇守白骨洞。"石像突然开口,
眉心天眼迸出金光。哪吒侧身避过光束,混天绫已缠住石像脖颈:"杨戬师兄?
你怎会......""小心幻象!"迷你李靖从哪吒腰间锦囊钻出,
莲藕化身仅有手掌大小,却擎着玲珑宝塔。塔尖射出七宝琉璃光,照得石像表面龟裂脱落,
露出内里森森白骨——竟是披着人皮的千年尸傀!尸傀杨戬暴起发难,
三尖两刃刀劈出幽冥鬼火。哪吒翻腕抖开混天绫,赤绫如巨蟒绞住尸傀,
三昧真火顺着白骨缝隙钻入。凄厉尖啸震落洞顶钟乳石,尸傀在火中扭曲成焦黑骨架,
最后爆裂时溅出腥臭黑血,落地竟化作玉虚宫令牌残片。混天绫突然发出悲鸣。
哪吒循着感应望向洞窟深处,见磷火映照下现出十丈高的石门,门上浮雕着昆仑山雪景。
黑衣少女跪在雪地里,
双手捧着的灵石正被金甲神将劈碎——那神将面容赫然是哪吒前世灵珠子的模样!
"这是......我?"哪吒指尖触到浮雕,石门轰然洞开。阴冷罡风挟着万载寒霜涌出,
混天绫瞬间覆满冰晶。莲藕李靖忙祭起宝塔,七层塔檐垂下流苏般的暖光:"门内阵法凶险,
需以玉虚正统道术......"话音未落,哪吒已闯进冰窟。但见穹顶倒悬万千冰棱,
每根冰棱中都封着扭曲人影,最中央的玄冰柱里,石矶娘娘真身被九条混天绫残片贯穿心脉。
残绫上焚天劫火早已熄灭,只余焦黑纹路如毒蛇盘踞。"原来混天绫本该是她的法宝。
"哪吒抚过冰柱裂痕,前世记忆如针扎灵台。恍惚间听见少女轻笑:"灵珠子师弟,
待我炼成这混天绫,定要裹着你去东海钓蛟龙!"冰窟突然地动山摇。
封存石矶的玄冰绽开蛛网裂痕,一缕黑气自裂缝溢出,凝成双瞳泣血的石矶残魂。
她抬手点向莲藕李靖,李靖瞬间石化成三寸高的雕像,
却在彻底凝固前摆出踢踏舞姿势——左脚金鸡独立,右手高举宝塔,
严肃面容与滑稽姿态形成荒诞对比。"李靖!"哪吒挥绫卷向石矶,
残魂却化作黑雾遁入壁画。冰棱中的封印者齐齐睁眼,眸中射出金光交织成阵。
混天绫被金光灼得焦黑蜷缩,哪吒不得不退至阵眼处,
足下忽现太极阴阳鱼——正是玉虚宫两仪微尘阵!阵中幻象丛生。哪吒忽见自己身处紫霄宫,
元始天尊高坐九色莲台,殿下黑衣石矶正被剜去额间灵石。"灵珠子误毁补天石,
石矶监管不力,罚镇骷髅山万载!"天尊法旨如雷霆炸响,
哪吒却瞥见天尊袖中藏着半块残破灵石。幻象骤变。少年灵珠子浑身是血,
抱着昏迷的石矶在雷雨中奔逃。少女额间灵石已碎,鲜血混着雨水渗进他衣襟。"师姐撑住!
我去求师尊......"少年话音未落,九天落下捆仙索将他拖回玉虚宫,
石矶则被抛入骷髅山深渊。"原来我欠你一条命。"哪吒双目赤红,混天绫感应到主人心绪,
残存火灵竟在冰窟燃起幽蓝烈焰。壁画中的石矶残魂突然凄厉长笑:"现在知晓真相,
可愿偿命?"霎时冰棱齐断,万千封印者破冰而出,持刀剑结成天罗地网。
莲藕李靖石像突然迸发青光。踢踏舞姿势意外契合禹步罡斗,宝塔在石化掌中急速旋转,
塔底喷出三昧真火——原是李靖石化前暗藏的保命符!火焰顺着石像双腿蔓延,
竟将踢踏舞步化作火遁阵法,硬生生在包围圈撕开裂口。"走!"哪吒趁机拽住石像突围,
混天绫绞碎拦路冰柱。石矶残魂在后方尖啸:"出了白骨洞,三界再无石泪补天!
"却见哪吒反手掷出乾坤圈,金环在洞顶撞出裂痕,女娲补天石的微弱辉光自缝隙洒落。
残魂触到补天石光芒,凶戾之气稍减。哪吒趁机咬破指尖,
以血为墨在混天绫上书玉虚敕令:"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咒文未成,
整座骷髅山突然剧烈震颤,山腹传来洪荒巨兽般的咆哮。石壁剥落处现出青铜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