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破破烂烂的山头,我再也不回来了。
我是陌生,高考我有个不错的成绩,被丰华市的顶级大学录取了。
终于让家里人扬眉吐气了一回,十里八乡的父老乡亲们都说“小生有出息啦,以后一定能给我们乡村当个书记、村长什么的。”
我嗤之以鼻,“这鬼地方我再也不回来了,你们喜欢待就继续待着吧。”
村口的邮递站里,我拿着迟迟不敢打开的通知书,乡村没有电子设备,无法看到录取信息,我在村口熬等了一个多星期,不知道等待我的是哪个大学。
丰华大学是我第一志愿,也是我们西三省所有学子的目标大学,一旦考上了就是光宗耀祖,祖坟冒青烟的大好事。
虽然我知道我可能只会被二三志愿录取,西贡大学和西元大学,那是我的保底大学,但也是不错的985了。
村里所有人都知道我考了一个好大学,因为我从没让他们失望过,从小到大就是县重点的顶级学生,年年拿下奖学金,甚至我的学费和生活都是靠着奖学金维持的。
因为我的家庭从来没有让我指望过,低学历,低保户,除了种地就是靠养手工。
父亲是个木匠还懂的一点绘画,母亲却是从城里嫁过来的。
他们一身的乡土气,不知从哪里沾染了艺术的气息,淳朴善良的他们在乡亲们眼里被夸成了菩萨。
我可不这么认为,我不喜欢乡村,又小又破,我一定要离开。
爸妈和乡亲们也围在村口,等着我查封通知书,我不敢睁眼,颤抖着触摸封面,眯着小眼,手指滑到封条,"呲呲呲——",打开了,我却不敢看,不敢拿出来。
我把通知书扔到一旁,“你们来吧,帮我打开”。
他们哄堂大笑“小生,我们也紧张呢”。
“那还是我来吧”。
我轻轻拿起,又把里面的文件轻轻的拿出。
“丰华大学”西个大字赫然出现在我眼前,毫无准备地,我大跳起来,又狠狠落在地面上。
他们也毫无准备的,看我那么激动,大声问“哪个大学啊”是丰华,是丰华。
所有人一震,邮政局内立刻哄闹起来,工作人员也投来“恭喜恭喜”。
爸妈高兴着,却又只是高兴,没有过多的举动。
我不明白,哪怕我在人群中也看到了他们被人群遮挡的被迫挤出的笑容。
我一时也不在乎了,不在乎为什么你们反倒没有那么兴奋。
时过傍晚,我坐在最高的山头上,嬉嘻闹闹的时候早己过去,我冷漠地看着最远处山腰旁的红日,映照这片村子。
很原始,家家户户袅袅炊烟,哪怕有大户人家建起了新房,也还在用单纯的炊具做饭,烟与雾气在缭绕,夹杂红晕在村里久久不散。
我自然而然地把这当作了我鸿运当头。
今日一见,这些年在这小小的地方又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或许是要离开了,或许是出人头地了,或许是舍不得人亲,但终究,我多年来的目标要实现了。
我注定会是最顶层的人,我是这样想的。
“小生,吃饭了”。
我站起,环望西周,希望把这一切都能记在脑子里,然后封存在我最深的记忆里,我最深的眷恋,也是最后最单纯的时刻。
第二天早,我己经背上了我的行李,这只是一部分,去城里短暂的住几天。
这是我和父母达成的协议。
昨晚,“小生,我们知道你一首以来都想去大城市,考上了丰华,你就得离开我们,独自去面对那些复杂的环境,虽然这么多年我们也看到了你的独立,但是那远比你想得复杂。”
我爸语重心长的说。
“你们怎么就知道那里复杂啦,不比这里好吗?
我就是要出去闯个明白。”
我不服气,不听劝告。
“小生,听你爸一句劝,以后要处处小心。”
爸爸看向妈妈,妈妈则过来摸着我的头说。
母亲总是那么温柔,与世无争,哪怕我的情绪再差,也从未在她脸上看到丝毫的怒色。
我沉默不语。
之后提出“我明天先去城里看看,离大学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我先去看看。”
他们没有反对,似乎知道一旦反对,我们之间就会发生争吵。
于是妥协了。
也有不少的父老乡亲来送我,虽然这不是长久地离开。
但也是我第一次独自离开。
坐在大巴上,我回头看看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庞,过去和我生活的人,看起来那么善良。
母亲趴在父亲的怀里,似乎早己哭成了一个泪人,父亲远远的看去还是那张祥和的脸,不曾把感情透露出来,那份对儿子的不舍和担忧。
我的心一揪,再一狠,转过头去,看着大巴前进的方向,是陌生又未知的路。
时不时向窗外看去,大山绵延,树林荫翳,孩童在路边嬉闹。
渐进平原,视野开阔,天空那么大,是不曾见过的大,公路上平缓没有过多颠簸,可我的心早己翻涌。
车似流水,各色各样,没见过的,人的穿搭有那么多区别,脸上也可以粉饰。
那是大厦,那是豪车,那是餐厅,那是“乡巴佬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