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暗褐色痕迹像是渗进了纸纤维里，指尖能触到细微的凹凸纹路——某种螺旋状的图腾。
林修将煎蛋倒进瓷盘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蛋黄是诡异的靛蓝色。
陈默把日记本塞进枕头下的瞬间，瞥见封皮上的旋转木马图案正在褪色，露出底下铅笔勾勒的地下室平面图。
"今日任务在花店。
"引路人将餐刀***流心蛋黄，蓝色汁液浸透了吐司，"你该去拜访玛格丽特女士了。
"十字路口东南角的花店挂着褪色的遮阳棚，铜制风铃在晨风中发出肺结核患者般的咳嗽声。
橱窗里摆着成排的黑百合，天鹅绒质地的花瓣边缘泛着磷火似的幽蓝。
陈默推门时，风铃突然炸裂，玻璃碎片在他颈侧划出细小的血线。
"它们不喜欢活人的味道。
"柜台后的老妇人戴着蕾丝眼罩，左手指甲缝里嵌着泥土，"你要买花，还是买故事？
"陈默注意到她右手握着的花剪正在滴落某种粘稠液体。
货架第三层的玻璃罐里泡着人类眼球，标签上写着"风信子球茎"。
"我想知道哪里能找到音乐盒齿轮。
"他举起从教堂带回的八音盒残骸，发条孔里卡着半片儿童乳牙。
玛格丽特用花剪挑起他的下巴："用秘密换秘密，这是迷雾镇的规矩。
"她的独眼突然转向橱窗，黑百合正在疯狂摇摆，花茎表面凸起血管状的纹路。
陈默倒退半步，后腰撞上了冷藏柜。
透过结霜的玻璃，他看见柜内整齐码放着数十个玻璃瓶，每个瓶中都悬浮着不同部位的人体器官。
最底层的瓶子贴着手写标签：小芸，2003.6.15。
"后巷第七块地砖下埋着你要的东西。
"老妇人突然压低声音，花剪刃口擦过他耳垂，"但千万别让它们看见你挖土。
"正午的阳光在石板缝里蒸腾出硫磺味。
陈默用铁锹撬开地砖时，泥土里翻出几截缠着红绳的指骨。
齿轮匣压在骸骨下方，黄铜表面刻着奇怪的等式：23:61=???花店二楼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
陈默抬头时，看见玛格丽特的脸贴在窗玻璃上，蕾丝眼罩不知何时滑落了——她的左眼眶里开着一朵黑百合。
齿轮匣在他掌心剧烈震动。
陈默转身狂奔，身后传来植物根茎破土而出的爆裂声。
那些黑百合的根须像巨蟒般追着他掠过三个街口，首到他跌进林修的住所门槛，怀表显示17:30。
"你惊动了地下室的看守者。
"林修将齿轮浸入水杯，黄铜表面浮出暗红色纹路——是张残缺的地图，"教堂地下还有第二层。
"暮色浸透窗棂时，陈默在台灯下拼合地图残片。
八音盒齿轮的刻痕与日记本封底的螺旋图腾完美契合，指向教堂地下室某处被水泥封死的隔间。
当他用发条针划开墙纸时，剥落的碎屑里混着几缕焦糊的头发。
子夜钟声敲响时，整面墙突然渗出黑色粘液。
陈默眼睁睁看着水泥层融化成沥青状物质，露出后面生锈的铁门。
门把手上缠着烧焦的缎带，缎带末端系着块儿童名牌：小芸，六岁，迷雾镇育幼院。
黑暗中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
陈默举起煤油灯，看见门缝里伸出无数藤蔓般的植物根须，每根须尖都长着玛格丽特左眼里的那种黑百合。
花朵中央的雌蕊缓缓张开，露出布满利齿的环形口器。
他后退时踩碎了地上的什么东西。
低头看去，是半块烧焦的积木，上面用蜡笔写着：爸爸说要永远保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