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动，生怕弄出一点声响，引来母亲的责骂。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洒在地上，映出她瘦小的影子。
她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睡去，可脑子里却乱糟糟的，全是母亲那句“明天就送她去后山放羊”。
天还没亮，小满就被母亲拽了起来。
她迷迷糊糊地跟着母亲走到院子里，清晨的冷风一吹，她打了个寒颤。
母亲手里拿着一根粗麻绳，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今天开始，你去后山放羊，别在家里碍眼。”
小满低着头，不敢吭声。
她知道，自己在这个家里从来都是多余的。
大姐二姐有书读，弟弟有糖吃，小妹有新衣服穿，而她，只有干不完的活和挨不完的打。
她接过麻绳，默默地走到羊圈，牵出那只老山羊。
山羊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心情，轻轻地蹭了蹭她的手。
小满摸了摸它的头，心里稍微暖了一些。
后山的草坡上，小满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山羊慢悠悠地吃草。
阳光渐渐升起来，照在她身上，暖洋洋的。
她抬头看了看天，心里忽然生出一丝希望——也许，放羊的日子会比在家里好过一些。
就在这时，她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抬头一看，竟然是村里的王老师。
王老师是村里唯一的小学老师，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对孩子们特别好。
小满见过他几次，但从来没敢和他说话。
“小满，你怎么在这儿？”
王老师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子，温和地问道。
小满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声音细如蚊呐：“我……我来放羊。”
王老师皱了皱眉：“你不上学吗？”
小满摇了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不敢说家里不让她上学，怕王老师去找父母，那样她会挨更多的打。
王老师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小满，你想上学吗？”
小满愣住了。
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上学？
那是大姐二姐的事，是弟弟的事，从来不是她的事。
可是，当她听到“上学”这两个字时，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渴望。
她想读书，想识字，想像大姐二姐一样，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
她抬起头，看着王老师，眼里闪着泪光，轻轻地点了点头。
王老师笑了：“好，那我去跟你父母说说。”
小满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害怕，害怕父母会生气，害怕王老师会被赶走。
可是，她又隐隐期待着，期待着王老师能说服父母，让她上学。
当天晚上，小满回到家时，发现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父亲坐在堂屋里，脸色阴沉，母亲站在一旁，手里攥着竹扫帚，眼神凶狠地盯着她。
小满心里一紧，低着头走到墙角，不敢出声。
“小满，”父亲突然开口，声音低沉，“王老师今天来过了。”
小满的心猛地一跳，手指紧紧攥住衣角，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他说你想上学。”
父亲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小满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上学？”
母亲冷笑一声，“家里哪有闲钱供你上学？
你大姐二姐的学费还没着落呢！”
小满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她知道，母亲说得对。
家里穷，供不起她上学。
“不过，”父亲突然话锋一转，“王老师说，学校可以减免学费，只要你肯用功读书。”
小满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减免学费？
她可以上学了？
“但是，”父亲的声音冷了下来，“你要是敢偷懒，不好好读书，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小满连忙点头，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不敢哭出声，只是拼命地点头，生怕父亲反悔。
母亲冷哼一声，转身进了厨房。
小满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害怕。
上学，是她一首以来的梦想，可是，她也知道，父母对她的期望有多高。
如果她做不到，等待她的将是无尽的责骂和毒打。
第二天一早，小满早早地起了床。
她穿上唯一一件没有补丁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走到堂屋。
父亲己经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本破旧的课本。
那是大姐用过的，书角己经卷了起来，页面上还有不少涂鸦。
“拿着，”父亲把书递给她，“好好读，别给家里丢脸。
小满接过书，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
她跟着父亲走到村口的小学，远远地就看见王老师站在校门口，笑眯眯地等着她。
“小满，来，我带你去教室。”
王老师伸出手，牵住了她的小手。
小满跟着王老师走进教室，看见一排排整齐的课桌，黑板上写着几个她不认识的字。
她的心跳得厉害，手心全是汗。
王老师把她带到最后一排，安排她坐下。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年级的学生了。”
王老师笑着说，“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好学校。”
小满用力地点了点头，眼里闪着坚定的光。
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一定要好好读书，一定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放学后，小满背着书包回到家。
母亲正在厨房里忙活，看见她回来，冷冷地瞥了一眼：“回来了？
赶紧去喂猪，别耽误干活。”
小满放下书包，默默地走到猪圈。
她一边喂猪，一边在心里默念今天学到的字。
她知道，读书是她唯一的出路，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不管多难，她都要坚持下去。
夜深人静时，小满躺在稻草堆里，手里紧紧攥着那本破旧的课本。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脸上，映出她眼中的坚定。
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她的生活将不再一样。
她要读书，要改变命运，要走出这个家，走向更广阔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