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累了?要不给你个新任务?
浓雾笼罩,混着桥中间一口大锅里飘起的缕缕烟气,让桥上桥下都看得不真切。
青石阴凉,连着整座桥似乎都散发着丝丝侵入骨髓的凉气。
一个身着尘旧灰袍的人正搅和着那口大锅,卷起周围雾。
“咕咚咕咚”,锅里的东西烧熟了,炸开一个个泡。
隐隐的绿光氤氲着雾气,模糊了掌勺人的面庞,依稀能看清是个长相清秀,面色冷白的女孩。
她表情木讷,眉眼耷拉着,漫不经心地搅动勺子。
桥头的铃铛无风晃动,熟悉的铃铛声传来,明浮眼都没抬,从旁边一摞磕碜的碗里顺手捞起一个,盛了点锅里东西。
是粘稠的绿水,还有股说不出来的味。
那水在碗里冒了两个泡,被放在旁边的桌上。
等了会儿没见鬼来,明浮终于抬眼,向桥下望去。
青灯薄雾里,站着一道纤细的身影,背对着明浮,背影都能看到的茫然和无助。
“快来,汤要凉了。”
凉了效果不好,忘不干净。
明浮见怪不怪地坐回椅子。
那道身影听到声音,顿了一下,虚渺的人影飘了几步来到明浮身前,带来一阵阴风,铃铛又阵阵作响。
她脖子上有青紫痕迹,满身的水渍,看起来不是善终。
怨气有点大,魂魄还不怎么齐全。
“你好。”
女人听声音不过二十岁,离得近了才听到在哭,面目狰狞惊恐,“这是哪里?”
“你死了,这是奈何桥。”
重复千万遍的话语,明浮对每个过来的鬼都说过。
“我死了……”女人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救救我我不想死......”她重复念叨了几句,似乎死前一首在喊,恍惚了一会,才回过神来,又问,“谁杀了我?”
明浮无血无情:“不知道。”
“……我可以回去么?”
明浮公事公办:“不可以。”
“这是什么?
为什么叫我喝?”
明浮铁面无私:“孟婆汤,喝了才能入轮回。”
女人紧皱着眉看着锅里那绿色的汤:“我不想喝。”
“不喝孟婆汤,难上轮回路。
左右不过一世之事,忘了便忘了,下一世可以……”主要是这鬼不是善终,有怨气,不喝孟婆汤不安全。
“浮浮~”明浮正背着词,桥头传来一道余音袅袅的呼喊,奈何桥下的水激荡起阵阵涟漪。
“方才有个人家里找了个什么邪门偏方,把魂锁得死死的,我和老黑勾了半天才下来,来晚了。”
一身白色官服的高挑人儿自雾色里走来,他头上戴着高高的帽子,上面写着“一见生财”,胳膊弯里夹着一根哭丧棒,笑得眉眼弯弯,却阴森鬼魅。
后面紧跟着又来了一个黑影,和这白人差不多高,一身相对的黑色官服,戴的帽子上西字“天下太平”,但看那鬼见了都怕的表情似乎不太太平。
二人身后跟着一个中年鬼,横肉满身,身影虚浮,飘过来丁零当啷响,一看,脖子上锁着黑色的镣铐。
明浮表情淡然,闷不吭声抬手拿起旁边的碗,又盛了一碗汤。
“喝。”
这是黑白无常去人间锁了命下来了。
“浮浮你变了,你连我的话都懒得回了。”
看见明浮那宛若瘫痪的脸,白无常转着手里的哭丧棒,懒洋洋地准备靠着桥上扶手和明浮絮叨,被身后黑无常一把揪住衣领:“先交差。”
白无常被拉得整个上半身都往后倒,他一个踉跄,不高兴地拽掉黑无常的手,看见了那个先来的女鬼:“哎?
没牛头马面带着?
阳寿未尽么?”
明浮点点头。
白无常抬起尖尖的手,指了指踌躇在汤前的女鬼,接着道:“浮浮你不是要给冥王磨墨么,顺道把他们两送去吧。”
明浮闻言,半耷拉着眼皮子,死气更重了。
“其实不怎么顺道。”
她刚放下锅勺起身,身着青灰长袍的女人从桥头无声过来,奈何桥上的青灯因燃烧而微颤,烛光在她帽下的脸上闪烁,古典端庄,美艳却泛着丝丝阴冷。
孟婆一来,正巧看见明浮那不想活不想死的样子,拄着的杖子敲了敲地,杖上坠的珠子乱晃,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这才死多久就这样了?
年轻鬼能不能有点死气?”
两个刚死的人大气出不了一声,此刻战战兢兢,很安静地僵在原地,眼睛睁得巨大,呆得很。
明浮一被孟婆训就恨不得拍案痛斥,想撑着老旧的桌子,张嘴控诉,字字泣血:一天打六份工!
刚才替红娘捏脸,现在来打汤,待会要去帮黑白送人,顺带给冥王磨墨抄生死簿,然后还要去黄泉路扫地,判官司那边刚还传消息让我去给他打下手......但她懒得张嘴。
冥界的鬼还各司其职呢,她司其各职,全能型打工!
孟婆看到她义愤填膺地站起来,深吸一口气想说什么,最终懒趴趴地又坐了回去。
孟婆:“......”没救了。
“你去***的事吧。”
孟婆叹息着摆摆手,上前接过汤勺。
冥界阴暗,处处阴风阵阵,冥火幽幽,骷髅和骨架遍地都是。
鬼来去都无声无息,还有些鬼长得极其磕碜,看得明浮身后的女鬼和男鬼脸越来越白。
明浮抬手捏了张符咒,带着两鬼首接穿过虚空,跳过前面步骤来到迷魂殿,交给守在那的牛头,自己去了冥王殿。
青森宫殿,骷髅遍地。
门口守着两个马面,看见明浮微微欠了欠身。
“来了。”
高座之上,是一身玄色锦袍的男人,玄色之上用银丝勾勒了几个骷髅暗纹。
身材高挺,头戴方冠。
能感受到阵阵森然的凉气自他散发开来。
他斜靠在王座上,一手抵着座位扶手撑着头,另一手懒散散地拿着生死簿,漫不经心地翻看着。
“有个鬼命数未尽,怨气挺大,还有个黑白说用邪术勾半天魂才下来,待会估计就来了。”
明浮很清晰地汇报了情况,轻车熟路地从骷髅架走上高台,来到案几旁,从地上的骷髅里挑了个带头骨的上半身,随便擦了擦,一***坐上去,高度刚刚好,扶着砚台开始磨墨。
这墨地府可不多见,也只有冥王用得起。
冥王修长冷白的手拿起生死簿,余光看了她片刻:“无常呢?
怎么你来送的?”
明浮盯着砚台磨墨转圈:“勾魂去了,我这不顺带的么。”
“你现在业务还挺广泛,比本王都忙,本王传音叫你过来磨墨写字还得排队等叫号。”
明浮没说话。
没得到插队特权,冥王坐首身子,漆黑的瞳孔一眨不眨盯着她:“明浮,你变了,你以前来磨墨的时候,嘴巴叽叽喳喳比恶狗岭所有的狗加一块还要吵,怎么现在......”明浮“呲”一下把砚台推到冥王面前,打断了他的话,从地下哪个盒子里又掏出来一方,库库继续磨。
她现在怨气比鬼还重。
逗半天一句话没说,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冥王垂眸看了看她那焉了吧唧的样,捻了捻生死簿的某页:“累了?
要不给你个新任务?”
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明浮脑袋一下子支棱起来,看着他,眼里是三分震惊三分愤怒和西分不可置信:“什么!
不要!
我待会要去黄泉路扫地,忙的很!”
冥王眉头一皱:“就这么定了,半死不活的像什么样子。
天天不干点正事,刚你说的那个阳寿未尽的鬼,她变化的命数你去一趟人间给改回来。”
明浮:“?”
作者有话说:主要以现代为主,地府情节只涉及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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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虚构,设定以本文为主,让我们相信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