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冰凉的江水灌入鼻腔时,我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父亲布满裂纹的机械表。
表盘停在他坠江的那个雨夜——2012年4月17日,晚上九点四十三分。
江水漫过表盘上那道歪歪扭扭的划痕,那是我八岁时用美工刀不小心刻下的。
"小心!
"刺耳的刹车声撕破雨幕。
2026年4月17日,我抱着父亲遗物冲出便利店,货架上跌落的酱油瓶在柏油路上炸开暗红血花。
重卡车灯穿透雨帘的瞬间,我分明看见表盘上凝固的指针开始逆向旋转。
剧痛从脊椎炸开,温热的血混着雨水在身下蜿蜒。
意识消散前,我死死攥住那块老式手表,表壳边缘的锈迹硌得掌心生疼。
"林深!
数学课又睡觉!
"粉笔头精准击中额角。
我猛地抬头,教室窗外飘着细雪,前排同学羽绒服后背印着"2012新春联欢会留念"。
黑板右上角的倒计时牌显示:距离高考还有127天。
手指颤抖着摸向课桌抽屉,触到冰凉的金属表带。
父亲的手表安静地躺在英语课本上,秒针正规律跳动。
窗外传来教导主任训斥迟到学生的声音,带着浓重方言的怒吼如此真实。
我掐住虎口直到渗出血珠。
2012年1月12日,父亲去世前三个月零五天。
放学***刚响,我撞翻了椅子往外冲。
寒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城西老棉纺厂锈迹斑斑的铁门在暮色中吱呀作响。
隔着五十米,我看见父亲从办公楼走出来,深蓝工装洗得发白,右手习惯性按着后腰——那是去年在车间被钢架砸伤落下的病根。
"爸!
"声音卡在喉咙里。
雪地上脚印交错,父亲的身影突然与记忆中盖着白布的轮廓重叠。
我踉跄着扶住墙,指甲深深抠进砖缝。
水泥碎屑扎进指腹的刺痛让我清醒,这不是幻觉。
父亲转过身,围巾缝隙里露出冻红的鼻尖:"小深?
怎么找到厂里来了?
"他快步走来,工装裤膝盖处还沾着机油。
我死死盯着他围巾下晃动的银链,那里本该坠着枚铜钥匙,此刻却空空如也。
记忆如潮水倒灌。
前世法医报告里,父亲胃中检出大量乙二醇。
警方认定是酒后失足,可父亲酒精过敏从不沾酒。
那枚失踪的钥匙,能打开他办公室最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