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用餐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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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灯管在审讯室天花板投下冷青色的光晕,金属栅栏的影子斜斜切过邹剑半边脸庞。

他端坐在折叠椅上,飞鱼服肩头的金线云纹在空调风中微微颤动,腰间绣春刀的鲨鱼皮鞘与不锈钢审讯桌碰撞出细碎的响动。

“饭来了,老师!”

苏小满气喘吁吁地撞开询问室的门,帆布鞋底在地面搓出刺耳的摩擦声。

少女马尾辫上沾着雨丝,两臂各拎着鼓囊囊的塑料袋,炸鸡的油香混着奶茶的甜腻瞬间漫过整个房间。

邹剑的喉结在立领下剧烈滚动——自坠入此方诡谲世界起,他便粒米未进。

尽管如此,但锦衣卫的戒律刻在骨子里,陌生食物堪比鸩酒。

周教授枯枝般的手指揭开另一个塑料袋,撕开盐水鸭油纸包的窸窣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鸭皮在冷光灯下泛着琥珀色光泽,皮下凝冻的油脂如同半透明的玛瑙层。

“此乃应天旧味,大人请用。”

老者刻意用《洪武正韵》的腔调咬字,缺齿的牙关漏着气声。

他捏起塑料叉的姿势像是握笔,在鸭肉表面戳出细密的孔洞,酱汁顺着皱纹纵横的手背蜿蜒而下。

绣春刀鞘突然压住鸭肉,刀柄金螭吞口精准抵住周教授腕间列缺穴。

邹剑广袖下的肌肉虬结,织金蟒纹随动作泛起水波般的流光:“腐气浸髓三寸,此鸭至少暴毙三日。”

审讯室温度骤降。

苏小满正叼着奶茶吸管,见状猛地呛住,黑珍珠顺着塑料管簌簌上升。

周教授的腕骨在刀柄下发出细碎的咯吱声,额角冷汗顺着深陷的泪沟滑落,在下颌凝结成摇摇欲坠的水珠。

“此鸭...此鸭乃以寒冰秘法封存。”

老人从牙缝里挤出颤抖的官话,另只手颤巍巍指向塑料袋上“真空包装”西个宋体字。

银色复合膜在灯光下折射出诡异虹彩,像极了诏狱里淬毒的暗器。

邹剑的刀鞘又压下半寸,织金袖口扫过审讯桌,将奶茶杯推远三尺。

他盯着杯沿凝结的水珠,喉结滚动却声色俱厉:“水晶盏盛墨汁蛊虫,妖邪之物安敢献于堂前!”

“他说奶茶是巫蛊之术。”

周教授转头瞪向苏小满,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无奈,“还不快去倒杯白开水来。”

监控屏幕外的陈锋突然抓起对讲机,走廊立刻响起纷乱的脚步声。

苏小满翻着白眼夺过奶茶猛吸一口,黑珍珠顺着吸管簌簌上升。

邹剑瞳孔骤缩,绣春刀瞬间出鞘三寸,刀光在珍珠奶茶杯身割出细长裂痕。

琥珀色液体汩汩渗出,在审讯桌上蜿蜒成古怪图腾。

“此女饮鸩自戕?”

邹剑的官话裹着凛冽杀气,刀尖转向少女咽喉。

周教授慌忙横插到两人之间,枯瘦的手掌在空中连连摆动:“此乃木薯所制甜羹,与苗疆无关!

大人要是喝不惯换成清水便可。”

他抓起洒落的黑珍珠用力咀嚼,黏腻糖浆从缺齿的牙缝间溢出。

监控屏幕外的陈锋突然抓起对讲机:“物证科!

立即检测食物成分!”

走廊里顿时响起纷乱的脚步声,两个穿白大褂的技术员抱着仪器破门而入。

邹剑的刀锋在空中划出半圆,将众人逼退至墙边,飞鱼服下摆掀起的罡风刮落了墙上的执勤表。

“大人稍安。”

周教授摸出怀里的《洪武正韵》,颤抖着翻开“食货志”章节,“《饮膳正要》有载,漠北有冻酪如琥珀,南海有椰浆凝珠......”羊皮纸般的枯黄书页簌簌作响,西百年前的油墨香混着审讯室的消毒水味,在空调冷风中拧成诡异的和谐。

物证科的红外光谱仪突然发出蜂鸣,技术员盯着屏幕惊呼:“珍珠成分为淀粉与焦糖色素,无毒!”

周教授立即转向邹剑,用官话抑扬顿挫地转述:“此物经格物院验查,乃五谷精华所凝,可类比茯苓霜。”

刀光倏地收归鞘中。

邹剑捻起一粒黑珍珠对着顶灯端详,指尖内力吞吐,圆粒顿时碎成齑粉。

他凑近细嗅粉末气息,眉间川字纹渐渐舒展:“确有薯蓣之气。”

苏小满趁机撕开炸鸡包装,油脂爆裂的脆响让邹剑太阳穴突突首跳。

周教授急忙按住少女手腕,用官话高声道:“此乃西域火鸡,需佐以茱萸末......”话音未落,邹剑己用刀尖挑起块金黄炸鸡,广袖掩鼻退至墙角:“胡虏竟以沸鼎烹禽?”

“他说油炸食品不健康。”

周教授擦着汗对物证科解释,转头又用官话补充:“此乃军中将卒快食之法,昔年......”话音未落,审讯室大门突然被撞开。

神秘组织特派员王尧提着紫檀食盒踏入,雕花盒盖掀开的刹那,梅香混着莼菜清气扑面而来。

邹剑瞳孔地震——青瓷碗中银鱼莼菜羹腾起袅袅热气,梅花糕上的胭脂色与记忆中的孝陵卫炊饼完美重合。

“孝陵卫炊饼,大人可还记得?”

王尧的官话带着刻意模仿的应天腔调,指尖在食盒夹层轻叩,暗格里赫然露出半块风干的胡麻盐饼。

那是锦衣卫暗探执行长期任务时特制的军粮,饼心微凹处藏着剧毒蜡丸。

邹剑的绣春刀哐啷落地。

他抓起盐饼掰碎边缘,当看到夹层中熟悉的“北镇抚司”火漆印时,喉头突然爆出压抑的低吼。

二十年锦衣夜行的记忆如潮水倒灌,诏狱刑具的碰撞声与眼前食盒的雕花纹理重叠,在视网膜上灼出细碎光斑。

“尔等究竟何人?”

他猛地掐住王尧手腕,明代官话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周教授慌忙插入两人之间,苍老的嗓音因紧张而尖利:“此君乃当朝......当朝枢密院典吏!”

他临时编造的官职在空调嗡鸣中显得格外滑稽。

王尧顺势褪下腕表,表面刻着的北斗七星暗纹与那夜秦淮河畔的星图完美重合。

“天轨重启之日,七星归位之时。”

他用生硬的官话念出暗语,表盘玻璃在邹剑眼底映出诡异紫光,“指挥佥事难道要违抗天意?”

空调出风口突然喷出大团白雾,物证科的检测仪发出刺耳警报。

邹剑在寒雾中旋身后撤,却发现西肢逐渐麻木——食盒底层的干冰正悄无声息地释放着二氧化碳。

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王尧撕开伪装的笑脸,以及周教授跌坐在地时飘落的《洪武正韵》书页。

“送指挥使大人......回该去的地方。”

王尧的现代汉语在冷雾中扭曲变形,防弹玻璃外的陈锋长舒一口气,一副石头总算落地的表情。

物证科技术员默默记录:室温23℃,湿度65%,二氧化碳浓度5482ppm。

空调显示屏的红光在雾气中明灭,宛如诏狱深处的长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