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泠垂睫盯着酒水的账单，用墨蓝色的钢笔书写着账页，垂眸看着那杯酒水，向他鞠躬表示歉意“我给您换一杯”九十度鞠躬让工装衬衫领口蹭过后颈淤青，三天前催债人的棍棒还蛰伏在领口之下正要准备离开，他伸手欲接酒杯，腕骨却被猛然扣住，宫盐食指上的蛇形戒指硌得生疼，冰凉的金属触感顺着脉搏首窜上脑门“不用，这杯我请你”男人将威士忌推至他唇边，雪松尾调的香水裹挟着危险气息，藤泠看见杯沿淡淡的唇印，像道正在凝结的血痕“客人...您喝过的”喉结艰难滑动，藤泠声音发紧，耳尖在射灯下透出薄红，宫盐突然捏住他下巴，拇指卡进齿关“其他客人揉你腰你倒是一点怨言都没有，收小费就能随便摸的人，装什么矜持？”
“我赏的，你得跪着接啊”藤泠抬头，看见对方领口松开的铂金十字架吊坠在晃荡，蹙起眉头，眼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他对视“被舔过的骨头，狗都不啃”宫盐狭长的眼尾危险地压紧，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啧啧声，骨节分明的五指反复收紧又松开，在皮革手套上碾出声响他缓缓垂下眼帘，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刃般剐过眼前人青年瓷白的面容仿佛覆着终年不化的霜雪，连垂落的鸦色睫羽都凝着疏离的寒意偏生淡色唇角还噙着抹若有似无的嫌恶，看得他瞳孔深处戾气横生，他烦躁的撩起了头发，拿起桌上残留着酒的杯子“…我看是没人给你教训”话落，整杯残酒当头浇下，威士忌顺着藤泠白皙的脸颊滑进领口，宫盐不爽地松了松领带，冷哼一声“现在能乖乖听话了？”
空气骤然凝固，看着他的嘴脸，心中无比厌恶至极，胃酸不断分泌，那副样子，和三个月前看着催债人踩碎母亲遗照时的那不屑的表情一模一样本来就是苦命打工的，每天遭受骚扰不说，现在还要被这样侮辱，心情越发糟糕，而宫盐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转身准备离去向后退了几步，助跑时帆布鞋在打蜡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吱呀，宫盐倒退着撞翻了高脚凳，凳子破裂的声音在嘈杂的DJ中摔出破碎的声音，飞踢命中后背的闷响惊起了周围的人"我去你的！
"藤泠借力旋身跃过平台，如白鸟振翅，快步朝着门边跑，转瞬消失在消防通道的绿光中额前被冷汗浸透的粽发吹得凌乱，他倚在后门斑驳的水泥墙边剧烈喘息，庆幸着劫后余生酒吧里还是乱作一团，等众人回过神，染着发的几个小弟冲出来，颤抖的手掌托住他的胳膊，宫盐眼里充满着怨意抬手抹掉唇边血珠，指尖扫过手机屏幕，钢化膜早己经绽开细密裂纹“真是好样的..”玻璃门外，藤泠翻飞的衣角正卷着十二月的初雪消失在街角拖着一身疲惫，藤泠还是回到了逼仄的出租屋里，霉味混着泡面汤汁的酸腐在狭小的空间里，藤泠蜷缩在打地铺的被褥上，催债短信如同附骨之疽在屏幕疯长在出租屋的被褥上时，霉味比后背的伤更刺人，手机蓝光映着青年削瘦的脸颊，他忽然想起十年前的事情，母亲在坍塌废墟里临终前抚摸着他的手缓声叮嘱着他“要干干净净活着”墙角蟑螂爬过泡面碗的窸窣声里，他把自己更深地埋进膝盖，肩胛骨在洗得发白的T恤下支棱出嶙峋的弧度“好累..妈妈”二十三层落地窗却分割出两个世界，宫盐漫不经心地晃着水晶杯，单一麦芽威士忌的泥煤香在舌尖化开监控画面定格在他飞踢的瞬间，黑色工装裤绷出漂亮的线条，记忆中那双蒙着水雾的细长眼眸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依然亮得惊人“藤泠田一，父母死于三丰百货店坍塌事故...助学贷款、高利贷、医疗欠费...这么多债就靠一个人还？
"他轻声念着资料，拇指摩挲过照片里青年眼尾的泪痣，回忆起那个雨夜，青年湿透衬衫下若隐若现的腰线“真是个活体欠债指南，打着三份工还能保持这张脸蛋...踹我那脚挺带劲啊？”
他咀嚼这个名字如同品味雪茄烟雾，监控视频里那个仓皇逃窜的身影正与资料照片重叠酒吧员工卡上模糊的证件照，洗衣房监控里疲惫的身影，还有此刻GPS定位中那个在地图上颤抖的红点，宫盐只是轻声笑了笑，将手机扔到一旁“胆子挺大啊，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