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棉袄袖口磨得发亮,狐皮帽子上结着白霜,活像从雪堆里扒拉出来的老树根。
"三儿,把绊马索再往南挪两丈。
" 他回头冲身后的年轻人喊道。
二十岁的周建军背着半自动步枪,枪托上刻着七道深痕 —— 那是他去年冬天打死的黑瞎子数目。
鹰嘴崖这片林子方圆百里,自打光绪年间周大福的爷爷闯关东过来,周家三代人就没离开过这片老林子。
如今林业局要搞什么 "生态保护区",不让打猎不说,连烧火棍粗的树都不让砍,可苦了这些靠山吃山的老猎户。
"爹,咱真要在这儿守一辈子?
" 周建军踢开脚边的雪壳子,露出底下冻得硬邦邦的野栗子。
他参军复员回来不到半年,总惦记着县城里的录像厅和二八自行车。
周大福没吭声,突然站住了脚。
前方十步远的白桦树下,一团火红的影子闪过。
他眯起眼睛,看见一只狐狸正歪头看着他们,尾巴尖上一撮白毛像雪团似的。
"白尾红狐!
" 周建军哗啦一声拉动枪栓,"爹,这可是老林子的宝贝,一张皮子能换两头犍牛!
""放下!
" 周大福的拐杖重重敲在雪地上,"没听见林业局的广播?
现在打狐狸要蹲笆篱子的!
" 他话音刚落,那狐狸突然转身就跑,后腿却在雪地里打了个滑。
周大福这才注意到,狐狸左前爪上缠着带血的麻绳。
后半夜起了白毛风,木屋的桦树皮屋顶被吹得哗啦啦响。
周大福往火塘里添了块松木,火星子噼啪四溅。
忽然听见门外有 scratching 声,像是有人用指甲挠门板。
"谁?
" 他抄起猎刀把门拉开,冷风卷着雪粒子灌进来,门口蜷着个穿红棉袄的姑娘,头发上结满冰碴,怀里抱着个布包。
"大爷行行好," 姑娘冻得嘴唇发紫,"俺爹进山打猎迷了路,俺... 俺实在走不动了..."周大福把姑娘让进屋里,这才发现她左脚的棉鞋只剩半截帮子,脚腕上有道新鲜的血痕。
火塘映着她的脸,尖尖的下巴,眼睛又黑又亮,像两颗野山葡萄。
"建军,去把你娘的旧棉鞋拿来。
"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