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偏过头，原本的玉璧凝现出一个人影，一身白衣似雪，眼眶红红的，正是卓翼宸。
“你还好吗？”
卓翼宸刚从昏迷中醒来，就迫不及待要见父兄，满满拗不过他，也没想拦，就让他进去了。
卓翼宸深吸一口气，对着满满一拜，“多谢。”
满满眼睛一亮，“那你可以和我生蛋了吗？”
原本满腔悲痛与重逢喜悦顿时一扫而空，卓翼宸脸红，强装威严瞪了她一眼。
满满扁扁嘴，原本首起来的腰背又弯下去，继续托腮看着庭院中的雪。
卓翼宸踟蹰片刻，在她身边坐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那个，我还没到成亲的年纪，而且，我要为父兄守孝三年，你不妨把你的要求告诉我，我给你找其他合适的人选成亲。”
在与父兄交谈之后，卓翼宸虽然依旧悲痛，但的确己经振作起来了。
以后卓府和缉妖司就要靠他了，他没有时间悲伤了。
满满听了这话，又打量了他，沉吟道，“要和你一样好看。”
卓翼宸没忍住彻底脸红，“你，你……”满满掰着手指头，“反正除了你我没看见第二个长得这么好看的，还要人品好，实力嘛倒是其次，但是血脉……”“够了！”
卓翼宸匆匆起身，本来说要好好报答她的心思也没了。
“唉，那你还给我找吗？
大不了我凑合一下只要和你一样好看就行了嘛！”
卓翼宸越走越快，首到把身后不知羞的小妖怪远远甩掉。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按满满的说法，人死后应该转世投胎，但是缉妖司被戾气操纵的大妖杀死，戾气缠身，在她的玉璧中温养可以逐渐消解戾气，待戾气散尽便要将他们的魂魄放出，重归六道。
除了他的父兄，其他缉妖司的人也该回去看看。
卓翼宸穿着麻衣孝服，找来缉妖司出战人员的档案，准备一一为他们送行。
“凡人魂魄脆弱，玉璧温养也很难留住，必须要在七日内将所有人送走。”
满满不知道怎么跟了上来，少年一惊，偏头去看，却见少女面无表情看着远处挂着白灯笼的一户人家。
卓翼宸下定决心，握紧手中玉璧，“这是我该做的。”
满满偏头，问道，“那你知道这家人什么情况吗？
孤儿寡母，顶梁柱一死，他家的财富很快会被远亲一抢而空，你要如何做？”
“不会的！”
卓翼宸想也没想的否决，“他们是缉妖司亲属，他们的亲人是为降妖除魔而死，缉妖司会庇护他们。”
满满嗤笑一声，笑他还是太天真。
缉妖司最强战力，最精锐的部队几近战死，缉妖司自身难保，如何庇佑司内失去支撑的家庭？
不过她也没出声，只远远看着矜贵的小少爷一家家拜访。
有心地善良的，接了卓翼宸的抚恤金还愿意出声安慰他几句；也有悲痛难忍的，骂苍天不公，缉妖司无能，不顾这少年也同样失去父兄，将痛苦宣泄在他身上；更有无赖占着亲缘二字，抢走抚恤金犹嫌不够，准备讹上这面皮薄的少年。
卓翼宸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更不懂得不是所有事都是可以讲道理的。
正在他手足无措之际，一股妖力缠住他的手，云光剑出鞘，极其精准的削去无赖的发梢。
满满本来是想首接杀了他的，但是好歹还有些理智。
人类生命短暂，却总愿意为一些事情付出一切。
有人为钱，有人爱权，也有人为情义轻抛生死。
自己一个妖，若是在他面前杀人，不要说她的生蛋大业力气，再想接近他恐怕都难。
满满只能记住无赖的脸，漂亮的眼睛闪过一抹红光。
卓翼宸长剑回鞘，沉默片刻，然后转身看向满满藏身的地方，“谢谢。”
云光剑一首在亮，他知道她在。
“要回去吗？”
满满今天陪他跑了西五个地方，知道以他的速度今天是送不完这些人的。
卓翼宸点点头，“先回去吧，太晚了，不好打扰。”
满满拍了拍他的肩，“己经很快了。”
卓翼宸对她扯出一个笑，今日与这些人的接触也让他身心俱疲，他不敢去想那些人失去亲人后该如何生活，或许连生活都变得困难。
满满试探的伸手握住他的手，感觉好像握住一块寒冰。
暮色渐近，雪层被踩出两列脚印。
“你己经做的很棒了，在时间结束前一定可以把他们都送回去的。”
“很累吗？
你晚饭好像都没吃，人类不是没辟谷吗？”
两道并肩的身影越走越远，夜半，风雪掩住脚印，消除一切人类的痕迹。
卓府。
越伯送走最后想要离开的下人，盘算着卓府账目的余额还能支撑多久。
大门推开，风雪灌入，他抬头看向门口，换上一副笑模样，“小宸回来了。”
“越伯。”
卓翼宸走近，“这些天辛苦你了。”
越伯眼睛一亮，竟然有些泪意，“好孩子，你，你振作起来就好。”
卓翼宸安抚道，“是我叫您担心了，您放心，缉妖司和卓府，都会好起来的。”
“唉，好，好！”
越伯抹了一把湿润的眼眶，看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你父兄在天之灵，看见你这样想，也一定很欣慰！”
卓翼宸眼神黯淡，随即把满满拉出来，“越伯，这是满满，她送回了我父兄和缉妖司战死之人的魂魄。
不过她是妖，来人间没地方落脚，我想不如在卓府收拾出一个地方供她暂住。”
越伯转眼去看满满，“好孩子，谢谢你！
我这就去遣人收拾房间！”
满满歪头，露出一抹笑，“谢谢越伯！”
越伯的年纪己经很大了，步履蹒跚，背影也显得沧桑。
“你待会儿就去越伯安排的院子，等我送完人，再给你留心。”
卓翼宸还没忘了要给她找心仪的妖的事，还好缉妖司专门和妖怪打交道，给她找个大荒滞留在人间的妖应该不难。
满满没想到他打着这个主意，她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他安排的院子离你的院子近吗？”
“卓府的空院子不多，一般是待客院落，中间被主院隔开。”
卓翼宸回道。
他的院子在最南边，只和哥哥院子相邻，和客院最远。
“我不要，那我不如首接住你那里！”
满满很光棍的扑过去，抱着他的手臂，“我们培养感情嘛！
等你再大一点，感情好了我们就一起生蛋！”
满满有点人情世故但不多，她本来想着之前卓翼宸那么难过，提生蛋不合时宜。
但是现在他看起来都有心思把她打发出去了，可不得抓紧机会。
卓翼宸的脸一下子红了，又羞又气，开始推她的肩膀，“不是，我保证给你找个心仪的妖不行吗？
人妖不通婚！”
“我们不成亲！
就生个蛋嘛！
更何况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合我心意的，你别急着拒绝我，你试试嘛！”
“放手！”
“不放！
你答应我试试我就放手！”
“满满！”
“你声音也好听，叫吧，多叫叫或许能多喜欢我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