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两点,这是她实习以来第一次独立值夜班。
"叮——"分诊台的***突兀地响起。
她抬起头,看见一位佝偻着背的老太太正站在分诊台前。
老太太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棉袄,衣襟上沾着暗褐色的污渍,花白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
"您好,请问哪里不舒服?"林夏雨站起身,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老太太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我要找张医生。
""张医生今天不在,我是值班医生林夏雨,您哪里不舒服可以先跟我说。
""我要找张医生。
"老太太重复着,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他答应过要治好我的病。
"林夏雨注意到老太太的脸色异常苍白,在日光灯下几乎能看到皮肤下的青色血管。
她拿起体温计:"我先给您量一***温吧。
"老太太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冰凉刺骨的触感让林夏雨打了个寒颤。
那只手枯瘦如柴,指甲发黑,皮肤上布满了褐色的斑点。
"张医生在哪?"老太太凑近了些,林夏雨闻到一股更加浓重的腐臭味,"他答应过我的......""您先松手,我帮您查一下张医生的排班表。
"林夏雨强忍着不适,试图抽回手。
老太太的力气大得惊人,她的手腕已经被掐出了红印。
就在这时,护士小刘推着治疗车经过。
老太太猛地松开手,后退了几步,低着头缩在角落里。
林夏雨揉了揉发疼的手腕,发现上面留下了几个清晰的指印。
"林医生,您没事吧?"小刘关切地问。
"没事。
"林夏雨摇摇头,"这位老太太要找张医生,你知道张医生今天在哪吗?"小刘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张、张医生?哪个张医生?""就是心内科的张明德主任。
"小刘的手一抖,治疗车上的器械哗啦作响。
她快步走到林夏雨身边,压低声音说:"林医生,张主任三年前就去世了......"林夏雨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她猛地转头看向角落,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分诊台上放着一张皱巴巴的挂号单,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王秀兰,72岁。
她的手有些发抖,在电脑上输入这个名字。
系统显示:王秀兰,女,72岁,三年前因心肌梗塞去世,主治医生:张明德。
"叮——"分诊台的***再次响起。
林夏雨抬起头,看见老太太站在急诊室门口,朝她招了招手:"林医生,你不是要给我量体温吗?"她的声音忽远忽近,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
林夏雨感觉双腿像灌了铅,动弹不得。
老太太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的诊室,深蓝色的棉袄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林医生,别去!"小刘拉住她的袖子,"我去叫保安。
"林夏雨摇摇头:"我是医生,不能放着病人不管。
"她拿起听诊器和血压计,强迫自己迈开步子。
走廊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诊室的门虚掩着,透出一线昏黄的灯光。
林夏雨推开门,看见老太太背对着她坐在诊床上。
"王阿姨,我先给您量一下血压。
"她戴上手套,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
老太太缓缓转过头,林夏雨倒吸一口冷气——那张脸比刚才更加苍白,眼窝深陷,嘴唇发紫。
最可怕的是她的眼睛,瞳孔放大到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球,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血压计的读数让林夏雨的心跳漏了一拍:60/30mmHg,这根本不是一个活人该有的血压。
"林医生,"老太太突然开口,"你知道张医生是怎么死的吗?"林夏雨的手一抖,血压计掉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突然看见诊床下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那是一团黑色的、像头发一样的东西,正缓缓地从老太太的裤腿里流出来,在地上蜿蜒。
"他是被我害死的。
"老太太的声音突然变了,变得尖锐刺耳,"因为他治不好我的病,所以我让他也尝尝死的滋味......"林夏雨后退几步,撞在墙上。
她看见老太太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像是无数条虫子在皮下爬行。
那些黑色的"头发"越来越多,从诊床上流下来,向她蔓延。
"现在,轮到你了......"老太太站起身,她的身体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既然你接了他的班......"林夏雨转身想跑,却发现门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
黑色的"头发"缠上了她的脚踝,冰凉刺骨。
她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小腿爬上来,耳边响起细碎的私语声。
就在这时,门被猛地撞开。
小刘带着保安冲了进来,手电筒的光束照在诊床上——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团纠缠在一起的黑色长发,正在慢慢消失。
"林医生!"小刘扶住摇摇欲坠的林夏雨,"你没事吧?"林夏雨说不出话,她的裤腿上沾满了黑色的污渍,散发着浓重的腐臭味。
手腕上的指印已经变成了青紫色,隐隐作痛。
第二天早上,林夏雨调出了三年前的病历记录。
王秀兰,72岁,因心肌梗塞入院,主治医生张明德。
治疗记录显示,张主任在为她做心脏造影时发生了医疗事故,导致病人死亡。
一周后,张主任在值夜班时突发心梗,死在了这间诊室里。
林夏雨合上病历,感觉后背发凉。
她抬头看向诊室的监控摄像头,也许,那里记录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真相......林夏雨站在监控室里,盯着屏幕上的画面。
这是三年前张医生死亡当晚的录像,画面显示时间是凌晨三点十五分。
张明德医生坐在诊室里,正在写病历。
突然,他抬起头,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
林夏雨调大音量,听见一阵细微的、像是指甲刮擦地面的声音。
张医生的表情变得惊恐,他站起身,踉跄着后退。
诊室的门缓缓打开,一团黑色的影子从门外流进来。
那影子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地上蜿蜒爬行,逐渐凝聚成人形。
林夏雨屏住呼吸,看着画面中的张医生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睛凸出,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呼吸。
而那团黑影就站在他面前,逐渐显露出一个佝偻的老太太的轮廓。
"砰!"诊室的门突然关上,画面开始剧烈晃动。
等画面重新稳定下来时,张医生已经倒在地上,而那团黑影消失不见。
林夏雨感觉后背发凉,她调出其他角度的监控。
走廊的摄像头拍到一个穿着深蓝色棉袄的身影,正缓缓走向太平间。
"林医生,"保安老李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把她吓了一跳,"你还好吗?脸色这么难看。
"林夏雨关掉监控:"老李,三年前张医生去世那天,是你值班吗?"老李的脸色变了变:"是啊,那天晚上......"他欲言又止,"算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老李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那天晚上,太平间丢了一具尸体。
""什么?""就是王秀兰的尸体。
"老李的声音有些发抖,"张医生去世后,我们发现王秀兰的尸体不见了。
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后来......"他咽了口唾沫,"后来在张医生的车里发现了她的遗物。
"林夏雨感觉一阵寒意:"遗物?""一个装着心脏的玻璃罐。
"老李说,"法医鉴定,那是王秀兰的心脏。
但是......"他压低声音,"她的尸体是完整的下葬的。
"林夏雨想起昨晚老太太皮肤下蠕动的"虫子",一阵恶心涌上喉咙。
她快步走向太平间,老李在后面喊:"林医生,这么晚了别去太平间!"但她已经推开了太平间的门。
惨白的灯光下,一排排不锈钢冷藏柜泛着冷光。
林夏雨找到王秀兰的档案柜,拉开抽屉——空的。
"你在找什么?"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夏雨猛地转身,看见王秀兰站在门口。
她的脸比昨晚更加惨白,眼窝深陷,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王阿姨......"林夏雨后退几步,后背抵在冷藏柜上。
"你知道他们对我做了什么吗?"王秀兰缓缓走近,她的脚步没有声音,"他们取走了我的心脏,却告诉我手术失败了。
"林夏雨感觉呼吸困难,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们把我的心脏卖给了别人,"王秀兰的声音忽远忽近,"而我,就这样死了。
"冷藏柜突然全部弹开,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声。
林夏雨看见每个抽屉里都流出了黑色的"头发",像潮水一样向她涌来。
"救命!"她大喊,但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黑色的"头发"缠上了她的四肢,将她拉向冷藏柜。
就在这时,太平间的灯突然熄灭了。
黑暗中,林夏雨听见王秀兰的尖笑声,还有无数细碎的私语声。
她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爬上了她的脸,像是无数只小虫在皮肤上蠕动。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