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踏下马车,脚踩在坚硬的青石板路上。
雕梁画栋,仆从如云,目之所及皆是精致与奢靡。
廊庑曲折,穿行其间,能嗅到空气中陈腐与芬芳交织的独特气味。
此地正是那座外表光鲜、内里腐朽的富贵场,一个即将倾覆的巨大漩涡。
穿过几重庭院,来到一处人声鼎沸的花厅。
厅内正中,一道身影骤然攫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王熙凤。
她身着华服,环佩叮当,正快言快语地分派着事务,处理着下人的回禀。
语速极快,条理分明,面上带着惯常的笑意,却无人敢在她面前造次。
她是一团烈火,灼灼燃烧,照亮这府邸的同时,也潜藏着焚毁一切的能量。
目光交汇的刹那,云飞捕捉到她笑容底下、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疲惫。
那并非身体的劳累,而是某种更深层的东西,一种被困于牢笼的倦怠。
贾琏从旁经过,上下打量着云飞,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南边儿来的?
看着面生。”
云飞简单应了,态度不卑不亢。
贾琏哼了一声,移开视线,显然并未将这个远亲放在心上,或许只是例行公事地警惕。
贾宝玉倒是凑了过来,好奇地张望。
“这位哥哥是新来的?
会作诗吗?
改日我们一起玩!”
他眼中是纯粹的好奇,不染尘埃。
云飞应付着,心思却不在此。
耳边隐约传来仆妇们的低语。
“……凤奶奶真是厉害,三言两语就把那起子刁奴治服帖了……”“……可不是,手段泼辣着呢……”这些议论勾勒出王熙凤威严的另一面。
几日后,府内账目上出了一点不大不小的纰漏。
几处采买的数目对不上,管事们查了几遍,依旧是一笔糊涂账,眼看就要耽误了后续的支用。
王熙凤面沉似水,几个管事在她面前大气不敢出。
云飞恰在此时被平儿领来回话,听了几句,便大致明白了症结所在。
他并非刻意显露,只是那混乱的记账方式,在他看来实在过于低效。
他走到一个管事身边,低声指点了几句,提出一个简单的交叉核对与分类标记的方法。
那管事将信将疑地照做,不过片刻,原本乱麻般的账目竟奇迹般地清晰起来。
先前争执不休的几笔款项,错漏之处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