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躺在寒玉床上,听着石室顶部渗下的滴水声。
这是他疗伤的第七夜,全真教的道袍早换成古墓派素白麻衣,可体内乱窜的紫气仍像困在冰层下的火蛇。
"这寒玉床当真古怪..."他摩挲着床沿刻痕,指尖突然触到几行细密小字。
凑近看时,竟是林朝英用指甲刻下的《无俗念》残句:"浑似姑射真人,天姿灵秀..."字迹间隐有剑气纵横,与王重阳虹化时留下的帛书如出一脉。
子夜更漏响过三声,玉虚忽觉丹田刺痛。
白日里孙婆婆喂的玉蜂浆在经络中凝成冰针,与先天功的紫气缠斗不休。
他摸出怀中《黄庭经》想转移注意,书页里却滑出一角泛黄丝帛——正是前日郝大通偷偷塞来的《***》残页。
帛上"阴进阳退"西字被朱砂圈点,玉虚鬼使神差地按图索骥,将先天功行气逆转。
足少阴肾经突然涌入寒流,寒玉床发出龙吟般的震颤,一缕月华自石室天窗垂下,正落在他眉心朱砂。
"这是..."玉虚瞳孔骤缩,眼前浮现奇景:月光化作银线穿透周身穴道,在气海处凝成冰晶莲台。
莲心托着米粒大小的紫丹,每转一圈便剥落些许金屑——细看竟是《道德经》的篆字。
暗处的窥视孔突然闭合。
守墓的孙婆婆踉跄倒退,手中提灯映出壁上寒玉蜂嗡嗡乱飞。
她盯着掌心被月华灼伤的焦痕,枯槁面容在明灭灯火中狰狞如鬼:"先天功逆练***...王重阳,你竟用这等毒计辱我古墓!
"石室内,玉虚己入忘我之境。
寒玉床渗出幽蓝雾气,在他发梢凝成霜花。
帛书上的《***》字迹开始流动,化作二十西节气剑诀,与体内《黄庭经》的脏腑修行法门渐次相合。
当"白露"剑意流转至少商穴时,他忽然福至心灵,以指代剑在石壁刻下:"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
"轰"的一声,寒玉床应声翻转。
玉虚坠入下方寒潭的瞬间,潭底青铜巨门上的饕餮纹突然睁眼。
冰冷潭水灌入口鼻,却在他即将窒息时化作氤氲紫气——那门上刻的哪里是饕餮,分明是王重阳与林朝英对弈的浮雕!
"小贼找死!
"孙婆婆的银索金铃破水而来。
玉虚下意识地抬手格挡,指尖月华凝成三尺冰剑,将金铃斩作两半。
铃铛坠入潭底刹那,青铜门缝中泄出万道金光,照得整座古墓亮如白昼。
墓室深处的石棺突然开启。
玄色纱帐无风自动,端坐其中的女子轻叹:"孙姑,带他来。
"声音清冷如冰裂,却让暴怒的孙婆婆瞬间跪伏在地。
玉虚被无形气劲拽出寒潭时,怀中《***》残页正巧飘落棺前。
女子素手微抬,泛黄的丝帛悬浮空中,王重阳的朱批"阴极生阳"西字突然渗出血珠,在帛面晕染成并蒂莲纹。
"你竟能触动朝英祖师的血咒。
"女子帷帽下的目光似能穿透脏腑,"看来重阳真人临终前,连《九阴真经》的移魂大法都传给你了。
"玉虚正要辩解,女子突然拂袖。
寒玉床碎片凌空重组,化作冰镜映出骇人景象——他丹田处的紫丹己变成黑白太极,而脊柱大椎穴上赫然浮现北斗七星烙印,与王重阳鹤氅所绣的分毫不差。
"天璇移位,贪狼入命..."女子指尖轻点冰镜,七星烙印突然转动,"全真教要的不仅是《***》,还有我古墓镇派的《素心天书》吧?
"话音未落,墓外传来马钰焦急的呼喊。
孙婆婆脸色骤变,袖中玉蜂针暴雨般射向玉虚。
千钧一发之际,女子广袖翻卷,将毒针尽数收入袖中:"让他走。
告诉马钰,三月后重阳祭典,我要在活死人墓前见到王重阳的佩剑。
"玉虚被推出墓门时,最后瞥见女子腕间金铃——铃芯嵌着的明珠,与他眉心血痣同样泛着文曲星光。
怀中不知何时多了块素帕,上书:"阴极生变日,玉虚莫问时"。
终南山巅,郝大通盯着突然西移的北斗星,手中铜钱卦散落一地。
马钰扶起昏厥的玉虚,发现少年后背浮现林朝英独门剑诀"冷月窥人",而丹田处的太极图里,隐约游动着半条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