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羊村的清晨总是被一层薄雾笼罩,远处的山峦若隐若现,宛如一幅水墨画。
林秋推开诊所的木窗,深深吸了一口带着青草香的空气。这是她来到这个偏远山村的第三年,
早已习惯了这里缓慢而宁静的生活节奏。"林医生!林医生在吗?
"一个急促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林秋转身,看到村长王德发满头大汗地站在诊所门口,
怀里抱着他五岁的孙子小石头。孩子脸色苍白,双眼紧闭,额头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鲜血已经凝固。"快进来!"林秋立刻进入专业状态,指引王德发将孩子放在诊疗床上。
"怎么回事?"她一边准备消毒工具一边问道。"今早起来就不见人影,"王德发声音颤抖,
"我在后山找到他时,他就这样了,周围...周围全是羊蹄印。"林秋的手顿了一下。
又是羊。最近村里关于那群外来羊的议论越来越多。"伤口不深,已经止血了。
"林秋熟练地清理伤口,贴上纱布,"孩子只是受了惊吓,睡一觉就好了。
不过..."她犹豫了一下,"王叔,您说周围有羊蹄印?"王德发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压低声音:"林医生,你也听说了吧?杨伯那群羊...不太对劲。"林秋没有立即回答。
她当然听说了。自从那个自称杨伯的老牧羊人带着他那群纯白的山羊来到石羊村,
怪事就接连不断。先是村民家的鸡鸭莫名失踪,然后是夜里听到奇怪的叫声,
现在连孩子都受伤了。"王叔,您别多想。可能是孩子自己跑出去玩,不小心摔倒了。
"林秋安慰道,但她心里清楚,小石头是个懂事的孩子,从不独自去后山那么远的地方。
送走王德发后,林秋站在窗前,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村外那片草场。那里,
一群纯白的山羊正在悠闲地吃草,它们的毛色在阳光下白得刺眼。
牧羊人杨伯坐在一旁的石头上,远远望去只是一个佝偻的黑影。"林医生也对那群羊感兴趣?
"一个低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林秋回头,看到猎人赵大山倚在门框上,手里提着一只野兔。
赵大山是村里的猎户,三十出头,身材魁梧,常年独自在山林里活动,
练就了一身结实的肌肉和敏锐的观察力。"赵大哥。"林秋微笑点头,"来换药?""嗯。
"赵大山走进来,卷起左臂的袖子,露出前几日被野猪獠牙划伤的伤口,"顺便想问问你,
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事?"林秋给他换药的手停顿了一下:"你指什么?
"赵大山压低声音:"那群羊。我昨晚巡山时看到它们在月光下...移动的方式不像羊,
更像..."他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更像狼。"林秋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她想起昨晚半夜被一阵奇怪的叫声惊醒,那声音既不像羊叫也不像任何她熟悉的动物。
"王叔的孙子今天早上在后山受伤了,周围全是羊蹄印。"林秋轻声说。
赵大山的眼神变得锐利:"这不是第一个了。上周李家的闺女也说有羊追她,大人们都不信。
"两人沉默了片刻,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安。"今晚我要去后山看看。"赵大山突然说,
"你要一起来吗?作为村医,也许你能看出些什么。"林秋本想拒绝,
但职业的好奇心和对村民的担忧最终战胜了恐惧:"好,天黑后诊所后面见。"夜幕降临,
石羊村陷入一片寂静。林秋穿上深色外套,带上手电筒和医疗包,悄悄溜出诊所。
赵大山已经在约定地点等候,他背着一把猎枪,腰间别着一把锋利的猎刀。"走。
"他简短地说,转身向后山方向走去。月光如水,照亮了崎岖的山路。两人小心翼翼地前行,
耳边只有风吹过草丛的沙沙声和自己的脚步声。"看那里。"赵大山突然停下,
指着前方一片开阔地。林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跳瞬间加速。在月光下,
一群白色的身影正在草地上移动——是杨伯的羊群。但奇怪的是,没有牧羊人看管,
而且这些羊的动作...确实不像普通山羊。它们排成一列,步伐整齐,头高高昂起,
在月光下投下细长的影子。"它们在往山洞方向走。"赵大山小声说,"那个洞很深,
村里人一般不去。"两人保持距离跟踪羊群。随着深入山林,周围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几度,
林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羊群到达山洞后,一个接一个地走了进去。
就在最后一只羊即将消失在洞口时,它突然停下,转过头来。林秋的血液瞬间凝固。
在月光下,那只羊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嘴角似乎...在上扬?"它看到我们了!
"赵大山一把拉住林秋的手,迅速躲到一块巨石后面。两人屏住呼吸,等待了漫长的几分钟。
当确认没有羊追出来后,赵大山才松了口气。"我们得进去看看。"他说,
但声音里有一丝不确定。林秋咬了咬嘴唇:"太危险了。我们应该先回村里,明天白天再来。
"就在两人犹豫时,一声微弱的哭声从山洞里传来。那分明是一个孩子的哭声!"是小石头?
"林秋惊讶地说,"王叔说他今天一直在家啊!""也可能是其他孩子。"赵大山脸色凝重,
"村里最近有好几个孩子说看到'会笑的羊',大人都当是孩子胡说..."不等他说完,
林秋已经向山洞走去:"如果有孩子在里面,我们必须去看看!"赵大山叹了口气,
握紧猎枪跟上她。洞口不大,但足够一个成年人弯腰进入。里面漆黑一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腥臭味,像是腐肉混合着羊膻味。林秋打开手电筒,
光束照出一条狭窄的通道。两人小心翼翼地前进,墙壁上湿滑的触感让林秋恶心。
通道逐渐变宽,最终通向一个较大的洞穴。手电筒的光照向洞穴中央,
林秋差点尖叫出声——那里堆满了骨头。人骨。"天啊..."赵大山的声音颤抖着。
林秋强忍恐惧,仔细观察那些骨头。它们都很小,像是...儿童的骨骼。有些还很新鲜,
上面残留着血肉。"这就是失踪的孩子们..."林秋感到一阵眩晕,不得不扶住墙壁。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咩"的一声羊叫。两人猛地转身,看到洞口处站着十几只白色的山羊,
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红光,嘴角咧开,露出尖锐的牙齿——那绝对不是羊该有的牙齿。
"跑!"赵大山大喊,推着林秋向洞穴深处跑去。
羊群发出一种介于笑声和羊叫之间的诡异声音,追了上来。林秋的手电筒光束在慌乱中晃动,
照出前方似乎有另一个出口。"那边!"她指向微弱光线透入的方向。两人拼命奔跑,
身后的羊群速度惊人,越来越近。林秋能闻到它们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
听到它们牙齿碰撞的声音。就在一只羊即将扑到林秋背上时,赵大山转身开了一枪。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洞穴中回荡,那只羊发出刺耳的尖叫,倒在地上抽搐。
令两人毛骨悚然的是,倒下的"羊"开始变形,白色的羊毛脱落,
露出下面灰白色的皮肤和扭曲的四肢——那分明是某种人形生物!其他羊见状,
发出愤怒的嚎叫,但似乎对枪声有所忌惮,暂时停下了追击。"快走!
"赵大山推着惊呆的林秋继续向前跑。两人终于冲出洞穴的另一端,
发现自己位于山的另一侧。赵大山迅速找到一条下山的小路,拉着林秋狂奔而下,
直到确认没有羊群追来才停下。林秋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脑海中全是洞穴里那堆小骨头和变形"羊"的可怖模样。"那不是羊..."她颤抖着说,
"它们吃人...吃孩子..."赵大山脸色铁青:"我们必须警告全村人。明天一早,
我们就去找村长。"林秋点点头,但心里有个可怕的想法:村民们会相信他们吗?
而那个神秘的牧羊人杨伯...他到底是什么?"先到我家去。"赵大山低声说,
警惕地环顾四周,"天亮前我们得商量好怎么说。"林秋点点头,她的喉咙干涩得发疼,
脑海中不断闪回那个堆满儿童骸骨的山洞和那些长着人牙的"羊"。
她机械地跟着赵大山穿过几条小巷,来到村边一座孤零零的木屋前。赵大山的家简陋但整洁,
墙上挂着各种兽皮和狩猎工具。他点燃油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屋内一角。"喝点水。
"赵大山递给林秋一个粗瓷碗,里面的水微微晃动,映出她苍白的脸。林秋双手捧着碗,
却怎么也喝不下去。
那些小小的骨头...有的上面还带着啃咬的痕迹..."我们必须告诉村民们。
"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那些孩子...他们的父母有权知道真相。
"赵大山坐在一张木凳上,猎枪横放在膝头:"问题是,他们会相信吗?
杨伯来村里已经三个月了,他的羊群一直相安无事。突然说羊会吃人...""我们有证据!
"林秋激动地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碎布——那是她在洞穴里发现的,上面绣着李家的标记,
正是上周失踪的李家女儿穿的衣服。赵大山沉默了片刻:"就算他们相信,接下来怎么办?
那些东西...它们不是普通的野兽。我打猎二十年,从没见过会变形的动物。
"林秋突然想起什么:"杨伯...他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他的羊群会...""我从没见过他吃东西。"赵大山突然说,
"村里有人请他吃过饭吗?"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如果羊群能变形,
那么牧羊人呢?"天亮后我们先去找村长。"林秋下定决心,"然后召集所有村民。
必须在天黑前做好准备,那些东西...它们主要在夜间活动。"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时,
两人已经拟定了简单的计划。林秋需要回诊所拿些药品和绷带,
赵大山则准备更多的武器和火把。"中午在村广场见。"分别前,赵大山严肃地说,
"小心那些羊...它们白天可能也在监视我们。"林秋回到诊所时,发现门虚掩着。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昨晚是锁了门的。心跳加速,她轻轻推开门——诊所里一切如常,
只是药柜的玻璃上有一个模糊的掌印,比常人的要大,指节异常突出。更令人不安的是,
地上有几撮白色的毛发。林秋迅速锁好门,从床底下取出一个小木盒。
里面是她父亲留给她的老式左轮手枪和十几发子弹。作为村医,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需要武器,但现在她庆幸父亲坚持要她学会射击。收拾好必需品后,
林秋坐在窗边,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几只山羊在远处的草地上吃草,看起来完全无害。
但她现在知道了那温顺外表下的恐怖真相。正午时分,村广场上聚集了大部分村民。
王德发站在磨盘上,脸色凝重地宣布有重要事情要通报。赵大山站在他身旁,背着猎枪,
腰间别着猎刀和斧头。"乡亲们,"王德发的声音有些颤抖,
"昨晚林医生和赵猎户在后山发现了可怕的东西。关于...关于最近孩子们失踪的事。
"人群中立刻响起议论声。李家媳妇突然哭出声来:"是我的小芳吗?他们找到我的小芳了?
"林秋走上前,强忍泪水:"我们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儿童遗骸。"她举起那块碎布,
"这是小芳的衣服。"广场上一片哗然。有人愤怒,有人哭泣,更多人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谁干的?"铁匠张叔怒吼,"是山里的狼群吗?"赵大山深吸一口气:"不是狼。
"他停顿了一下,"是杨伯的羊群。"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广场。然后爆发出更大的喧哗。
"胡说八道!""羊怎么可能吃人?""赵大山你是不是喝多了?
"林秋提高声音:"我们亲眼所见!那些不是普通的羊!它们有尖牙,会变形!
昨晚差点袭击我们!"就在争论最激烈的时候,一个沙哑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污蔑,
这是污蔑啊。"人群自动分开,杨伯拄着那根弯曲的牧羊杖缓缓走来。
他看上去比平时更加佝偻,脸上的皱纹深如沟壑,但眼睛却异常明亮,在阳光下泛着淡黄色。
"我的羊儿最温顺不过了,"杨伯慢慢地说,声音像砂纸摩擦,"怎么会伤害人呢?
一定是这两位看错了。"林秋感到一阵寒意。杨伯的眼睛...瞳孔怎么是竖着的?
"我们没看错!"赵大山厉声说,"你的'羊'追着我们跑,我打死了一只,它变成了怪物!
"杨伯突然笑了,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赵猎户,打死家畜是要赔的。你赔得起吗?
""够了!"王德发打断他们,"不管真相如何,孩子们确实失踪了。
今晚所有人家把门窗锁好,孩子不要出门。明天我们组织人手去山洞查看。
"杨伯微微鞠躬:"村长英明。不过..."他抬头直视林秋和赵大山,
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笑容,"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解散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