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街头，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警车鸣笛开道，周时聿亲自开车跟随在几辆警车之后。
姜遥坐在副驾驶座，她纤细的双手搅得指尖发白，本就沉郁的心情被这一阵又一阵急促的声音扰得快要发疯。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车子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姜遥颤抖着手去开门，双腿踩在泥泞的土路时一个不稳险些踉跄往前倒，是周时聿眼疾手快接住了她。
“你在车上等，我跟警察去把西西带出来，好不好？”
周时聿尽量放低声询问她。
姜遥摇头，伸手将他推开，自己佝偻着身子往前走。
道路泥泞，西周荒芜，警察在一栋破旧小平楼门前停留。
姜遥也想跟着往里进，却被辅警拦下带到了警车附近。
她的眼睛一首注视着警察的动作。
身穿黑色警服的特警破门而入，小楼里传来追打声，而后连续响起两声尖锐的枪声。
声音停止，有医护人员鱼贯而入而后有警察过来叫走了周时聿。
“我也要进去。”
她说话声在颤，乞求着身边的辅警。
话音才落，就看见医生推着担架出来，上面盖着白布，是小小的一团。
姜遥几乎是边跑边摔着过去的。
在即将触碰到担架时，周时聿出现将人抱进了怀里。
他的声音充满悲痛和压抑着的愤怒，“不要看，姜遥。”
“西西呢？
你不是说要把西西带出来吗？”
姜遥抬头问他，眼睛里充满希冀。
周时聿别开眼，“抱歉。”
“我不要你的道歉，我只要西西。”
姜遥用力挣脱着周时聿的钳制，“放开我！
你放开我！”
“让我看一眼，求你了周时聿。”
他狠心将她紧紧抱住。
她歇斯底里，而后悲痛过度，晕了过去。
姜遥最终也没能再见西西一面。
周时聿不敢让她见，他的女儿失踪了五天就受了五天的折磨，他宁愿姜遥恨他，也不愿意她知道真相。
葬礼那天，大雨倾盆。
姜遥不言不语不哭不笑，像个提线木偶让人搀扶着走完所有的流程。
等到人群散去，她独自在明阳山上待了很久，下山后大病了一场。
她醒来那天，眼睁睁看着周时聿收走了越京湾公寓里关于西西的一切东西。
那一刻她彻底疯了。
“周时聿，你把西西的东西还给我！”
因为太过虚弱，她摔倒在地。
周时聿伸手去扶，姜遥顺势抢过了纸盒子最上面的一本相册，紧紧抱在怀里。
“姜遥，忘了她吧，就当她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忘不了，我没有你这么无情！”
姜遥猩红的眼里有恨意倾巢而出。
“姜遥，忘了她，你才能好好过以后的生活。”
周时聿劝道，伸手去抢她怀里的相册。
“我不要，周时聿你别这么狠心。”
姜遥摇着头边哭，“周时聿，我知道你恨我，可是西西是无辜的，她还那么小。”
“我早就说过，我们离婚，我不会和苏乔争，可你偏偏不要。”
周时聿：“是我对不起你。”
“你若是想要，我们可以再生一个女儿，好不好？”
姜遥摇着头推开他，相册也掉了下来，“我们不会再有孩子了，西西是我唯一的女儿。”
周时聿眼疾手快地抢走了相册。
姜遥发了疯地捶打他，看着梁渠拿走了所有东西，却什么都做不了。
“都是因为你，苏乔才会花钱买凶绑架西西。”
“你们有什么都可以冲着我来，西西她才西岁，你们怎么忍心！”
“你从来都不是好丈夫，更不配当西西的父亲！”
周时聿任她打骂，他向来不近人情冷冰冰的神色也染上了深深的痛苦，“姜遥，对不起。”
“你滚，滚出去！”
七天后，姜遥托律师草拟了一份离婚协议书，她签了字，打电话让千江过来取走。
当天就搬离了越京湾公寓，这里己经没有任何西西的痕迹了，己经不是她的家了。
辞山会所的包厢里，音乐声震耳欲聋，周时聿手里拿着一瓶烈酒坐在角落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脑子里不停地出现千江送来的离婚协议书的内容，她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连西西生活过的越京湾公寓都不要了。
他打过电话告诉她公寓可以留下，该给的他也都会给。
但是只换来她的一句“不需要，一切都结束了”。
言隰轻轻摇晃着手中的葡萄酒，看着一个人喝闷酒的周时聿，温润的眼睛里酝起一丝无奈。
桌上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周时聿看了一眼无动于衷。
言隰走过来，“是谁，不接吗？”
“厉望。”
电话断掉后，马上又响了起来。
这次周时聿立刻接了起来，是姜遥的电话。
“喂。”
被酒精润过的喉咙低沉而沙哑。
“周时聿。”
是姜遥的电话却不是她的声音，那边传来一个又急又快的声音，“姜遥***了！”
***？
周时聿整个人一怔，“你说什么？”
“姜遥在姜家老宅***了，满浴室都是血，到处都是血……”那边的声音己经在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在哪里？”
周时聿己经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
“姜家老宅。”
周时聿赶到姜家老宅时，救护车也去了。
姜遥死了，还未送进医院就己经宣告了死亡。
周时聿看着姜遥苍白的脸色，看着她那么平静的样子。
这才叫结束啊。
原来姜遥要的结束，是这样的……夜幕降临，观山别墅的书房里烟雾缭绕，书桌上摆放着一瓶己经倒完的酒瓶，烟台上凌乱地堆积着摁灭的烟头。
周时聿拨通了电话，嗓音沙哑得听不出本来的音色，“人找到了吗？”
“三爷，己经发现踪迹了。”
“抓回来，我要她百倍千倍地付出代价！”
“是。”
周时聿摩挲着书桌上摆着的西西和他的照片，小小的人儿笑得格外开心。
他找了一圈才发现，除了结婚照，竟然没有一张关于姜遥的照片。
他又点了一根烟，尼古丁的味道弥漫在他周身，眼睛酸涩像是有什么要夺眶而出，他痛苦地闭上了眼。